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洒进东偏殿,都兰便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轻声呼唤:“格格,该起啦。”阿茹娜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看着都兰,在她的悉心服侍下,开始了晨起的梳洗。
洗漱完毕,阿茹娜整理好衣衫,前往太皇太后的寝宫请安。见到太皇太后,她立刻屈膝行礼,声音清脆:“臣女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圣安。”太皇太后满脸慈爱,拉着阿茹娜的手,一同用了早膳。
早膳过后,阿茹娜在陈嬷嬷和卓娜的陪同下,登上了前往慈仁宫的轿子。一路上,轿子平稳前行,阿茹娜透过轿帘的缝隙,好奇地张望着宫中的景色。
不多时,轿子稳稳停在了慈仁宫前。阿茹娜下了轿,整理了一下旗装,深吸一口气,迈着端庄的步伐走进慈仁宫。一见到皇太皇太后,她立刻跪地,行叩首大礼,声音恭敬:“臣女博尔济吉特·阿茹娜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主子万福圣安。”
皇太后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阿茹娜身边,轻轻将她扶起,拉着她的手,笑容满面地说道:“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见外。往后也别喊我皇太后主子了,喊我阿爸嘎额格齐,我听着也亲切些。”说着,皇太后指了指桌上的早膳,“我这正用早膳呢,你也过来用些,可别饿着。”
阿茹娜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感激:“阿茹娜谢过阿爸嘎额格齐,那臣女就不客气了。”
就在阿茹娜与皇太后交谈正欢时,只听一声清脆的“皇额娘”,端敏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殿内。她一眼就瞧见了阿茹娜,惊喜地说道:“妹妹也来了。”
皇太后微笑着看向端敏,温柔地说:“来了,你们姐妹俩难得聚在一起,都一起用早膳吧。”
端敏迫不及待地挨着阿茹娜坐下,一边拿起碗筷,一边兴奋地说:“妹妹,阿郁锡大人送的马具可真好看,精致极了!一会儿去挑马,我一定要挑一匹最俊的马,才配得上这么好看的马具。”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皇太后搁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柔和地落在端敏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和声细语地解释道:“端敏,一会儿阿茹娜得陪着我去会见诸位太妃,所以原本安排你们去挑选马匹的时间,恐怕得往后挪一挪了。”
端敏原本正兴致勃勃地往嘴里送着点心,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圆圆的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光彩,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语气轻快得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哦,那没事!我就和妹妹一起陪着皇额娘,挑马晚点儿就晚点儿呗。”说罢,她又像只贪吃的小松鼠,开开心心地继续享用起早膳来,那模样,仿佛只要能和妹妹、皇额娘待在一块儿,做什么都能让她心满意足。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莲步轻移,走进殿内,身姿轻盈地屈膝行了一礼,恭敬汇报道:“主子,诸位太妃己经到了,此刻正在外候着呢。”
皇太后微微颔首,神色从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太妃们,让她们暂且稍作歇息,我这边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即刻就过去。记得把上好的新茶沏上,可不能怠慢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宫女脆生生地应下,再次欠身行礼,随后转身,迈着轻盈且稳重的步伐退下,动作娴熟而优雅,尽显宫中训练有素的风范。
早膳过后,众人纷纷起身,阿茹娜和端敏像两个乖巧的小跟班,紧紧跟在皇太后身后,迈着轻盈的步伐前往正殿。一踏入正殿,殿内一众妃嫔立刻整齐地跪地,声音整齐划一,清脆响亮:“奴才给皇太后主子请安,皇太后主子万福圣安!”
“都起来吧。”皇太后仪态端庄地走上主位,缓缓坐下,目光扫视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来,阿茹娜。”皇太皇太后亲昵地拉过阿茹娜的手,面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来自科尔沁的格格,如今由皇额娘抚养。这是她第一次与你们见面,皇额娘也想让她认认各位。”
阿茹娜微微屈膝,身姿轻盈,恭敬地说道:“博尔济吉特·阿茹娜见过诸位太妃主子,诸位太妃主子万福金安。”
“方才皇太皇太后主子一来,臣妾还正纳闷,何时宫里出了个如此可爱漂亮的女娃呢,原来是博尔济吉特格格。”坐在右首位的女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率先开口称赞道。
“阿茹娜,这是博尔济吉特太妃,我的妹妹。”皇太皇太后向阿茹娜介绍着,接着又指向博尔济吉特太妃身旁的女子,“她旁边那位是董鄂太妃,二阿哥的生母......”
“昨儿,阿郁锡大人送了福全一套极为精良的马具和弓箭,我正愁没机会向王爷表达谢意,没想到今儿就见到格格了。那就有劳格格代我向王爷转达这份感激之情,多谢他的厚礼。”董鄂太妃眼含笑意,满脸真诚,言辞间尽显对礼物的喜爱与对阿郁锡的感激。
“董鄂太妃放心,阿茹娜定会将您的谢意原原本本转达给阿玛。”阿茹娜郑重地点点头,语气坚定而诚恳。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慈宁宫的金砖地面上,映出一片金黄。阿郁锡身着朝服,神色恭敬,稳步走进太皇太后的寝宫。行过大礼后,他微微欠身,语气诚恳地说道:“太皇太后,微臣今日特来请安,有一事想单独向太皇太后禀报。”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宫女和太监退下。一时间,寝宫内只剩下太皇太后、阿郁锡和苏麻喇姑。
待众人皆退去,殿内归于一片静谧,阿郁锡的心却似被无形丝线紧紧攥住,满是惶然与不安。他神色凝重如霜,双手缓缓探入怀中,动作轻缓而郑重,仿佛在触碰着与女儿最后的羁絆。待摸到那礼单,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双手如捧至宝般稳稳托着,向前几步,屈身跪地,将礼单高高呈上。
他的脸上,担忧与恳切如浓墨般化不开,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身为父亲的牵挂与无奈,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太皇太后,阿茹娜身旁之人,虽皆是精心挑选、信得过的,可为人父母,孩子远在这深宫之中,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叫人如何能放得下心啊!阿茹娜以待选得到身份入宫,微臣心里清楚,这宫门一入,她短时间内怕是再难踏上回科尔沁的路了。这礼单上,一笔一划记录的都是此次她进京所携的嫁妆,每一件都饱含着微臣与家人对她的爱与祝福。微臣斗胆,恳请太皇太后能暂为保管这份礼单。有了太皇太后的照拂,微臣这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仿佛有了着落,才能稍稍安下几分啊!”
苏麻喇姑上前,从阿郁锡手中接过单子,又恭敬地转递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接过礼单,缓缓打开,目光在上面扫视而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哟,这么多好东西呢!看来,我得给阿茹娜多准备几间空殿,好装下她这些丰厚的嫁妆。你就放心吧,有哀家在,阿茹娜不会受委屈的。”
阿郁锡听后,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再次跪地叩谢:“太皇太后如此关照,微臣感激不尽。阿茹娜能得太皇太后庇佑,是她的福气。”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在告诉阿郁锡,他的担忧是多余的,阿茹娜在宫中,定能平安顺遂 。
“微臣谢过太皇太后主子!”阿郁锡言辞恳切,声音中满是感激,随即跪地,重重地磕了个头,以表心中的感恩之情。
太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阿茹娜有你这样一位事事为她着想的阿玛,真是她的福气。”太皇太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微微眯着眼,似乎想起了自己为子女操心的过往。
阿郁锡连忙回应,语气真挚而深沉:“太皇太后过奖了,微臣有阿茹娜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才是微臣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他的眼中闪烁着慈父的光芒,想起女儿阿茹娜,心中满是温暖与欣慰。
太皇太后微微向前倾身,上身前倾,目光如炬,神色庄重而凝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她语重心长,一字一句皆似从心底流淌而出:“阿郁锡,哀家也不与你绕弯子了,实言相告。先帝在世时,独宠皇贵妃,后宫风云变幻。而哀家做出让阿茹娜入官这等决定,一来是为了科尔沁的荣耀与安稳,科尔沁于大清而言,犹如磐石之基,不可动摇;二来,朝中有人一心盼着能借此巩固满蒙联盟,让这百年情谊愈发深厚牢固。不过你且放宽心,只要有哀家在这宫中一日,定会拼尽全力护阿茹娜周全,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太皇太后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击在人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笃定。
阿郁锡听完,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再次重重地跪地,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微臣谢太皇太后大恩!”这一刻,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为女儿的未来有了太皇太后的承诺而倍感安心。
“快起来吧。”太皇太后连忙示意苏麻喇姑扶起阿郁锡,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为人父母,为儿女做打算本就是人之常情。况且,我接阿茹娜进宫,本意也是为了缓和大清和科尔沁的关系,这都是我分内之事,你又何必言谢呢。”苏麻喇姑快步上前,轻轻扶起阿郁锡,阿郁锡起身,眼中依然满是对太皇太后的感激与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