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控制平台,脚下冰冷坚实的触感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某种临时停靠的脆弱感。外部熔炉核心的崩溃声浪——金属撕裂的刺耳尖叫、能量束鞭打的噼啪爆响、持续不祥的死亡嗡鸣——被平台自身的结构过滤了一部分,听起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即将碎裂的玻璃。但那如同丧钟般敲击在神经上的警报声,以及熔炉深处传来的、越来越沉闷的搏动,却穿透了这层隔膜,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鼓膜和胸膛里。空气依然滚烫,弥漫着臭氧和金属粉尘的焦糊味。
瓦伦丁没有丝毫停顿。他像扑食的猎隼,瞬间占据中央控制台,双手己然在复杂得令人目眩的操作界面上翻飞。触屏划过,按键按下,动作精准流畅,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与周围的混乱形成诡谲的反差。
刘毅背靠着一根冰冷的金属支柱,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冷汗混着血污黏在脸上,带来冰冷的粘腻感。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拓扑感知的触角如同最细微的探测器,艰难地在混乱的信息流中延伸:扫描着脚下平台的结构节点是否稳固;感知着平台边缘可能残留的防御单元是否在混乱中激活;排查着控制台附近是否有被忽略的能量陷阱残余……每一次扫描都伴随着太阳穴被重锤敲击般的剧痛,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闪动的黑点。他必须确认这片“孤岛”相对安全。
就在这喘息般短暂的平静中。
通道入口的方向,一声凄厉到扭曲变形的人类惨叫,毫无预兆地撕破了熔炉的噪音。那声音太过尖锐,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又极其短促,如同被锋利的刀瞬间割断。紧接着,是死一般的、让人心悸的沉寂。
然后,阴影降临了。
一道身影,从那如同燃烧巨兽咽喉般的通道口,缓缓踱出。不是奔跑,而是缓慢、沉重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带起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是主教。
他回来了。
再出现,己是地狱修罗的模样。灰烬清算所的指挥官制服,原本象征着秩序与冰冷力量,此刻己变成一团混乱的破布。深色的织物上浸染着大片大片湿漉漉的、尚未完全干涸的黑红色血污,粘稠得如同沼泽的淤泥。有些血点呈溅射状,显然是近距离喷溅所致;另一些则晕染成深色,紧紧贴附在布料上,散发着浓重的铁锈腥气。他自己的脸上、的手背上,也带着擦伤和淤青,左额角更有一道新鲜的裂口,皮肉外翻,细小的血珠正缓缓渗出,滑过他冰冷的眼角,在下巴汇聚、滴落。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和刚刚经历过的激烈搏杀痕迹——或许是对付了叛徒,或许只是单纯地撕裂了任何阻拦者。
但最令人窒息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曾经只是冰冷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暴怒火焰,纯粹的、毁灭性的怒火在其瞳孔深处疯狂摇曳,几乎要烧穿眼眶喷薄而出。那目光不再冷静,只剩下彻底的疯狂与决绝,比任何能量束都更具穿透力。
“把……数据……给我。” 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管,从喉咙深处碾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的视线如同两把淬了剧毒的冰锥,越过平台上的所有障碍和翻滚的烟尘,无视了跪地的伊万、惊惶的娜塔莎、戒备的刘毅,最终死死地钉死在控制台前瓦伦丁的背上。
他不是一个人。
紧随其后,几个装备明显优于普通守卫、浑身散发着同样煞气的精英士兵闪身而出,如同主教的獠牙,分散站位,眼神如同毒蛇般扫视平台。他们的动作精准、危险,枪械早己上膛,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
在他们中间,一个身影格外诡异。一个穿着灰烬清算所制式作战服、却戴着全覆盖式、毫无特征黑色头盔的人。他(她)没有拿武器,只是微微佝偻着身体,双臂垂在身侧。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但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莫名心悸的“存在感”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就在主教吐出命令般的几个音节后,那个戴头盔的觉醒者有了动作。他无声无息地单膝跪地,两只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拍在了布满锈迹和灰尘的金属地面上!
嗡——!
没有巨响,但整个平台的空间仿佛瞬间被一层粘稠的、无形的胶质填满了。一股无声的波动以他双掌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其效果立竿见影:
刘毅头盔里(如果有)和平台内部残留的通讯器杂音瞬间消失——不是寂静,而是彻底的、空洞的、让人不安的死寂。信号被完全掐断。
控制台区域几个尚未黑屏的监控画面,瞬间被密集、狂乱的雪花点吞噬,影像彻底消失。
瓦伦丁面前的数个主屏幕,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齐刷刷地陷入黑暗!操作界面瞬间丢失!
甚至连空气中的静电感,都似乎被某种东西强行“干扰”得模糊不清。刘毅那本就艰难的拓扑感知,在这层无形的“搅乱:信号雾墙”笼罩下,仿佛陷入了最浓重的粘稠迷雾,被隔绝、被扭曲、被严重削弱。
主教动了。在“信号雾墙”生成的瞬间,他无视了刚刚失去屏幕信息的瓦伦丁是否受到影响。他仿佛一台启动的杀戮机器,首接发动了能力!
“高速神经残像”——启动!
是不分敌我的杀戮!
以他的本体为源点,在熔炉核心区破碎的光影背景下,数十道飘忽不定、如同鬼魅般的血色身影骤然拉出!这些残像并非完全虚假,它们高速移动,在真实的物理障碍间穿梭跳跃,与闪烁的蓝色电弧、翻腾的烟雾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片令人极度眩晕、真假难辨的血色风暴!枪声随之响起,不是指向平台,而是平台下方那些还在试图维持秩序或者躲避熔炉灾难的残余守卫。
残像在守卫们惊恐的瞳孔中放大。
真实的子弹撕裂肉体。
虚幻的残影穿过他们的身体。
枪弹的火光在残影间炸开。
真实的惨叫与虚幻的幻影交织上演。
平台下的场景,瞬间变成了单向屠杀的地狱剧场。那些混乱中的守卫,根本无法分辨致命攻击来自哪一个“主教”,如同被投入砧板上的草芥,在迷惑与绝望中被高效地收割、碾碎。精英守卫们冷酷地配合着主教的残像攻势,进行高效的补刀和扫荡。
鲜血在熔炉的余烬上涂鸦着新的死亡画作。
做完这一切,主教的视线再次穿透弥漫的血腥味和“信号雾墙”制造的模糊屏障,如锁定猎物的致命毒蛇,再次精准地钉在瓦伦丁身上,或者说,钉在他正在试图操作的控制台上。疯狂燃烧的眼眸中,除了毁灭的火焰,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对特定物品的极度贪婪。
他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咆哮:
“虫子!你们毁了一切!!”
每一个字都像是喉咙里咳出的血块。
“把数据——给我交出来!!”
他不再说“夺回”,而是“交出来”,带着掌控一切的疯狂意志。
“碾碎他们!!!”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他本人如同离弦的、染血的箭,带头冲向中央平台!那些血腥残像紧随其后,如同一团涌动的死亡之潮,要将平台上的一切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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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头盔的觉醒者「文聘·据守」
搅乱:信号雾墙 (释放无形的强力电磁波/精神能量脉冲,在局部区域形成信号干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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