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指生影

矿洞深处的黑暗如有实质,玄璎赤足站在噬光砂上,十根脚趾己经冻得失去知觉。

这是苏雪“特殊训练”的第七天,也是她第一次成功在砂面上走出完整五步而不摔倒。

“呼吸再慢半分。”苏雪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噬光砂在吸收你的体温时,会释放等量的暗玛娜。”

玄璎调整着吐纳节奏,感受到脚底传来的刺痛逐渐变成某种奇异的麻痒。那些渗入体内的冰冷能量,此刻正如无数细小的漩涡在经脉中旋转。

最奇妙的是,每个漩涡中心都有一点温暖的空白——就像风暴眼中的宁静。

“现在抬起左手。”

五缕黑雾应声从指尖渗出,在绝对的黑暗中勾勒出枫叶轮廓。比起七天前只能勉强维持三缕魔素,这个进步让苏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记住这种共鸣状态。”银杖轻点玄璎的肩井穴,冰冷的魔力如针般刺入,“真正的暗法师不是驾驭黑暗,而是成为黑暗本身。”

突然,岩壁上的苔藓发出诡异的荧光。玄璎脚底的噬光砂剧烈震颤,数十道陌生的暗玛娜流如毒蛇般从岩缝钻出。

这些能量远比自然存在的狂暴,瞬间就绞碎了她刚成型的魔素结构。

“低阶影魅。”苏雪的声音骤然紧绷,“保持静止,它们对...”

话未说完,玄璎己经本能地挥出右手。五道暗影箭激射而出,却在接触影魅的瞬间被反吞噬。

那些扭曲的能量顺着魔力链接倒灌而来,她右臂的血管立刻凸起发黑,皮肤下浮现蛛网状的紫纹。

剧痛中,玄璎突然想起第一堂课的教导。她强行停止抵抗,转而模仿噬光砂的共鸣频率。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暴走的暗玛娜突然温顺下来,像归巢的蝙蝠般融入她体内。黑曜石项链绽放出幽光,将残余的杂质焚烧殆尽。

“...对动态魔力更敏感。”苏雪这才说完后半句,灰白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你刚才的应对...不在教学范围内。”

“您说过要成为黑暗的一部分。”玄璎擦去鼻血,“所以我把自己变成了更大的漩涡。”

女法师沉默的时间比往常都要久。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波动:“明天开始,训练地点改在锢王城旧址。”

正午的演武场上,三十根青铜柱围成诡异阵列。每根柱子表面都刻满玄奥符文,顶端悬浮着不同属性的魔力结晶。

这是古代皇室暗卫的训练场,如今却被苏雪用来进行最残酷的特训。

“启灵境后期标准是同时操控八个魔素。”苏雪的声音通过传音术在阵中回荡,“但你的目标是十指十素。”

玄璎的额发己被汗水浸透。她双手平举,八缕黑雾如蛛丝般连接着最近的铜柱。这些魔素丝既要抵抗其他属性的干扰,又要维持精确的输出频率。

最困难的是第三根铜柱——那上面的光属性结晶让她的暗玛娜不断蒸发。

“左手中指,增量三成。”苏雪突然下令。

玄璎立刻调整魔力输出,却导致右手无名指的连接骤然崩断。溃散的魔素引发连锁反应,转眼间就只剩下五道摇摇欲坠的黑线。

“重来。”

这样的对话在过去十天里重复了上百次。但今天,当玄璎第十七次尝试时,奇迹发生了。

十缕魔素突然自发形成某种共振,在她周身构筑出完美的平衡场。那些原本互相排斥的铜柱能量,此刻竟如百川归海般汇入循环。

“十素共鸣...”苏雪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启灵境巅峰的征兆。”

玄璎还没来得及欣喜,变故陡生。黑曜石项链突然剧烈震颤,十缕魔素不受控制地拧成一股,如长枪般刺向天空。

云层被撕开一道裂缝,阳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在青铜柱表面灼烧出焦痕。

“魔素压缩?”苏雪闪现到她身旁,“这不是你现在该接触的领域!”

但玄璎己经听不见了。她的意识被拖入奇异状态——十指上的魔素不再是独立个体,而是化作整体在经脉中奔流。

每完成一次循环,能量就凝练一分,最终在丹田处形成微型的黑暗漩涡。

“醒来!”

一记清心咒将玄璎拉回现实。她跌坐在地,发现十指指尖都结着血痂,但体内的魔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顺。

“半步筑理...”苏雪抓着她手腕把脉,灰白眼眸微微睁大,“十指魔素通道全部贯通?这怎么可能...”

夏家庭院里,玄璎正在石台上巩固收获。十缕黑雾在她指间流转如溪,时而分散成网,时而聚拢成鞭。

不远处,夏岳明站在回廊阴影处静静注视,坚毅的面容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欣慰。

“十西岁的启灵境巅峰。”他对着突然现身的灰袍女子颔首,“苏法师教导有方。”

“是她自己的造化。”苏雪难得多言,“那种魔素共鸣方式...我在典籍上从未见过。”

夏岳明抚过腰间的旧剑伤:“她母亲怀她时,我们曾在腐王城边境遭遇高阶太秽。”

两人同时沉默。当年那场恶战导致林清歌早产,也留下了玄璎诡异的体质。这些年来,夏岳明翻阅无数古籍,始终找不到彻底解决女儿体内暗玛娜暴走的方法。

“她现在需要更系统的指导。”苏雪突然开口,“关于筑理境的...”

“还不到时候。”夏岳明打断她,目光扫过墙角偷看的夏既暝,“至少等她能完全控制十素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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