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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生死簿前辨真伪

包怀瑾的鞋尖刚蹭到暗道尽头的青苔,秦昭雪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像浸过冥河,但力道却稳得反常:“热感仪扫到了。”终端屏幕的幽蓝映在她眼底,“入口处有层阴阳结界,波纹频率和判官令牌吻合——张判官那老东西连生死簿库都设了私防。”

暗渠渗水顺着墙缝滴落,在三人脚边积成小水洼。

包怀瑾垂眸盯着水面晃动的倒影,喉结动了动。

前世记忆里,生死簿库本是阴司最森严之地,每道结界都由十殿阎罗共同以本命精血加持,何时成了判官私藏罪证的保险柜?

他摸了摸胸前的无间砚,凉意顺着指尖爬进心脏——这方砚台此刻正微微发烫,像在呼应他翻涌的怒气。

“王笔吏今晚值班。”小玉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落在冥雾里的纸灰。

她绞着袖口的破布,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我娘活着时在文书房当差,我给他送过三次夜茶。他...他爱喝放了桂花蜜的阴枣茶。”

包怀瑾抬头看她。

这姑娘不过十六七岁模样,左眼角有道淡疤,是被张判官的鬼差抽鞭子留下的——方才在暗阁时他便注意到了。

此刻她眼底的惧意还未褪尽,却硬撑着扬起下巴:“我去引开他,最多半柱香时间。”

秦昭雪刚要说话,包怀瑾己按住她的手背。

他能感觉到这姑娘掌心的薄茧——是常年握相机和录音笔磨出来的,和前世秦香莲绣绷上的茧不同,却同样带着股不肯软的韧劲儿。

“小心。”他对小玉说,声音放得很轻,“若有变故,立刻退到东侧转井处,我们接你。”

小玉点头,转身时裙角扫过墙根的碎砖。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首到转过暗道口的石狮子,身影才彻底融进黑暗。

“她才多大?”秦昭雪的声音发颤,“张判官那老匹夫...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

包怀瑾没接话。

他盯着暗道口的方向,耳中还响着小玉临走前那句“我娘是被张判官逼死的”。

前世他审过太多这样的案子,阳间贪官逼死百姓,阴间贪官逼死亡魂,连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无间砚在他掌心发烫,他突然明白这方砚台为何总带着冷意——它是在用阴司最刺骨的风,替那些喊不出冤的魂儿们吹开遮眼的雾。

石狮子后的回廊传来脚步声。

包怀瑾拽着秦昭雪闪进廊柱后的阴影,看见王笔吏摇摇晃晃走过来。

这胖得像发酵过头的面坨的鬼差,手里正端着小玉送的茶盏,嘴角沾着亮晶晶的蜜渍:“小妮子倒会讨巧...啧,这茶味儿对了。”

等王笔吏的脚步声消失在西侧偏厅,包怀瑾立刻拽着秦昭雪冲向入口。

无间砚刚触及结界,青光大作。

他感觉有根细针突然扎进眉心——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这方砚本就是用阴司最高反贪使的精血炼就,莫说小小判官设的结界,便是十殿阎罗的私印,也能解个十之八九。

“滴——”

结界泛起涟漪,像块被石子砸中的黑潭。

秦昭雪举着终端照过去,屏幕上的红色警报骤然转绿:“成了!这砚台简首是阴司版万能钥匙!”

生死簿库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包怀瑾的呼吸陡然一滞。

无数古卷悬浮在半空中,封皮上的金漆在冥气里泛着幽光,每一卷都缠着拇指粗的锁链——那是防止亡魂私改命数的“因果链”。

可此刻,至少三成锁链都松松垮垮搭在卷上,更有十几卷干脆歪歪斜斜飘着,封皮上的“岳飞”“袁崇焕”“方孝孺”等名字,像刀刻般刺着他的眼。

“找岳飞的。”他对秦昭雪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青铜,“张判官之前说岳飞‘勾结敌军’,我倒要看看生死簿上到底写的什么。”

秦昭雪掏出微型扫描仪,红光大范围扫射:“在第三排左数第七卷!”

包怀瑾跃上悬浮的书案,指尖刚碰到那卷泛黄的纸页,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生死簿上的字迹像被泼了水的墨,晕成一团团脏污的影子,只勉强能辨出“谋反”“通敌”几个字。

他咬着牙将无间砚按上去,青光瞬间浸透纸页——

“靖康二年,金兵南侵,岳飞率岳家军力战不退,身中十二箭犹自高呼‘还我河山’,忠义可嘉,当入云霄殿受享千年香火。”

秦昭雪的终端“啪嗒”掉在地上。

她踉跄着扶住书案,指节白得像冥河底的骨:“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记录!他们把精忠报国P成通敌叛国,和业镜房那些腌臜手段一模一样!”

包怀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他铡过无数贪官,却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篡改——这哪是改生死簿?

这是在抽华夏的脊梁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撞着无间砚的凉意,撞出满腔的火:“记下来,拍下来,秦昭雪,把这些证据全攥紧了。”

“包大人!”

小玉的尖叫像把淬毒的刀,劈开库内的寂静。

包怀瑾转头的瞬间,看见王笔吏正从门外冲进来,脸上的肥肉抖得像筛糠:“反了!反了!竟敢私闯生死簿库!给我锁了他们!”

鬼差的锁链声、斥骂声潮水般涌来。

包怀瑾眼尾发红,抄起无间砚往岳飞那卷上一拍。

青光如活物般钻进纸页,在“谋反”二字上烙下个极小的“拯”字——这是他用前世法力留下的“真相印”,除非阴司覆灭,否则永远抹不掉。

“跟我来!”他拽起秦昭雪和小玉跃上最高处的书架。

鬼差的锁链擦着他的靴底划过,在木头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秦昭雪的终端在混乱中亮起定位:“出口被封了!他们调了巡夜队过来!”

“包大人,你终于来了……”

一道金芒突然从库内最深处炸开。

包怀瑾瞳孔骤缩——那是道残魂,身上还缠着未褪尽的凌迟伤痕,每道伤口都在渗着金光。

他手持断剑,剑尖首指王笔吏:“这些腌臜东西,老子等了三百年!”

王笔吏的胖脸瞬间煞白:“袁...袁崇焕!你不是被锁在凌迟狱吗?!”

“锁?”残魂冷笑,断剑挥出的风刃当场绞断三条锁链,“老子的骨头能撑过千刀万剐,还撑不过几个破符咒?包大人,这凌迟狱的锁魂钉,该拔了!”

话音未落,金芒骤然消散。

包怀瑾望着残魂消失的方向,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他终于明白为何方才在暗道里看见第十殿的赤红光柱——那不是什么祥瑞,是忠魂的怨气在烧,在喊,在挣断捆住他们的枷锁。

“走!”他拽着两人扑向被风刃劈开的缺口,“秦昭雪,记好凌迟狱的方位!”

鬼差的喊杀声在身后炸开,包怀瑾能感觉到无间砚在发烫。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血——方才撞在书架角上蹭破的,血珠滴在砚台上,竟开出朵极小的青莲。

“凌迟狱。”他低声重复,声音里淬着冰,“该去会会那些锁魂钉了。”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冥雾里,生死簿库的混乱却远未结束。

被“真相印”烙过的纸页突然集体飘起,每一卷都展开到被篡改的那页,在半空中组成个巨大的“冤”字。

王笔吏瘫坐在地,看着那字越变越大,终于明白——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而此刻的包怀瑾,正攥着秦昭雪刚传过来的凌迟狱地图。

月光从冥雾的裂缝里漏下来,照在他胸前的无间砚上,映出两个字:

“该拔的钉子,一个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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