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灯光总是太亮。林海眯着眼睛，忍受着刺眼的白光，赵山河的手指在他太阳穴附近按压，寻找可能的异能损伤。
"脑波基本恢复正常了。"赵山河后退一步，摘下医用头灯，"但你的腺体能量水平只有平时的40%，至少一周内不能使用能力。"
林海从检查台上坐起来，眩晕感比昨天减轻了不少："猎犬的袭击损失评估出来了吗？"
"比预期严重。"赵山河的表情阴沉下来，"他们窃取了73名异能者的完整档案，包括你、苏媛和陈默。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他们拿到了'创世计划'的部分资料。"
"创世计划？"林海皱眉，"那是什么？"
赵山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医疗室门口，确认走廊无人后锁上门。他回到林海身边，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磁卡："跟我来。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磁卡打开了医疗室墙上一扇隐蔽的门，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电梯。电梯需要虹膜和声纹双重认证，下降到了管理局最底层——林海从未去过的S级区域。
"这里只有局长和少数几个主任有权限进入。"电梯下行时赵山河解释，"存放着管理局最核心的机密。"
电梯门打开，眼前是一个圆形大厅，西周墙壁全是显示屏，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台，显示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十几位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忙碌工作，几乎没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赵山河带着林海穿过大厅，来到一个标着"档案室"的房间。里面是一排排保险柜，其中一个特别大，需要赵山河的掌纹、视网膜和一滴血才能打开。
"有点夸张了吧？"林海看着赵山河用针扎破手指，将血滴在识别器上。
"等你看到里面的内容，就知道为什么需要这么多层保护了。"保险柜门缓缓打开，赵山河取出一个金属盒子。
盒子里是一份泛黄的老旧文件，封面用红字印着"创世计划·绝密"。赵山河小心地翻开第一页，露出里面的内容——一张古老羊皮纸的照片，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和七个人形轮廓。
"这是复制品，原件在更安全的地方。"赵山河指着照片，"这张羊皮纸有八百年历史，记载了关于异能起源的最早理论。"
林海凑近看那些符号，虽然不认识文字，但图案清晰可辨：七个人形围绕一个发光物体，每个人形都有不同的标记——火焰、水滴、闪电等。
"七个最初异能者？"林海猜测。
"正确。"赵山河点头，"根据这份文献，世界上所有异能都源自这七人。他们通过某种方式将自己的能力'分裂'并传播出去，形成了现在的异能者群体。"
他翻到下一页，是一份现代研究报告，标题为《关于异能基因的溯源分析》。"我们通过基因测序证实了这个理论。所有异能者的DNA中都有一种特殊标记，可以追溯到七个原始谱系。"
林海突然想到什么："我是其中之一的后代？"
"不止如此。"赵山河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重构者不是普通异能谱系，而是..."他翻到文件最后几页，指向一张图表，"看这个。"图表显示七个原始谱系的关联图，其中六个相互连接，而第七个——标着"重构者"的那个——位于中心，与其他所有谱系都有联系。
"你是枢纽。"赵山河推了推眼镜，"重构者能力可以影响其他所有异能，理论上甚至可以...重组它们。"
林海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这就是猎犬叫我'钥匙'的原因？"
"很可能。"赵山河合上文件，"他们想利用你的能力做些什么，也许是尝试创造新的异能，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逆转最初的分裂过程。"赵山河的声音几乎像是耳语，"将所有异能重新聚合。"
林海的大脑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如果他理解正确，猎犬可能想用他的能力"收回"所有异能，集中到少数人手中？这想法太疯狂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时机。"赵山河将文件放回保险柜，"以前你连基本控制都做不到，知道这些只会增加负担。但现在..."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海，"你在危机中展现的精准控制证明你己经准备好接受更多真相。"
他们回到电梯，赵山河按下了一个新楼层——训练中心下方的秘密楼层。
"从现在开始，你的训练将由我亲自负责。"电梯下行时赵山河说，"常规方法对重构者无效，我们需要特殊手段。"
秘密训练室比楼上的大两倍，墙壁覆盖着奇特的蓝色材料，天花板上悬挂着各种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一个透明立方体，边长约三米，内部空空如也。
"这是反重力隔离训练舱。"赵山河介绍，"材料能承受核爆冲击，内部环境可完全控制。你将在这里学习微观重构。"
"微观重构？"
"原子级别的物质重组。"赵山河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铅块，"比如把这个变成金子。"
林海瞪大眼睛："点石成金？那不是违反物理定律吗？"
"所有异能都违反物理定律。"赵山河笑了，"关键在于理解物质的本质。铅和金都是金属，原子结构相似，只是质子数不同。重构者能力可以调整这种差异。"
他让林海进入立方体，关闭舱门，然后通过外部控制台调整参数。"我会逐步增加重力场和磁场干扰，你需要在这种环境下保持专注，尝试改变铅块的原子结构。"
林海拿着沉甸甸的铅块，感到一阵荒谬。一周前他还在为控制能力不把同事变成青蛙而苦恼，现在居然要尝试原子重组？
"开始吧。"赵山河的声音通过舱内扬声器传来，"记住，不是压抑情绪，而是引导它。想象你是一把雕刻刀，原子是你的材料。
林海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试图"清空"思绪，而是让各种情绪自然流动——对猎犬的愤怒，对苏媛的疑惑，对未知的恐惧...所有这些情绪像河流一样汇聚，成为能量的来源。
"我希望这块铅的原子结构发生改变，质子数从82增加到79。"
蓝光从他掌心涌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凝练，不再是爆发式的闪光，而是如水般流动的光幕。铅块在光芒中颤动，表面逐渐泛起金色光泽...
五分钟后，林海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手中握着的己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条。
"不可思议！"赵山河的声音充满惊叹，"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历史上最快的记录是三天！"
舱门打开，赵山河几乎是冲进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金条，用便携设备检测。"纯度99.9%！完美转化！"他激动地拍着林海的肩，"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能在原子层面重构物质！这是重构者的核心能力！"
林海喘着气，汗水浸透了训练服："代价是什么？我感觉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能量守恒。"赵山河帮他站起来，"改变越大，消耗越大。将铅变金消耗了你大量能量，但比起你在走廊上抹除抑制器那次，效率提高了十倍不止。"
他们离开训练室时，林海的腿还在发抖。赵山河递给他一瓶特制能量饮料——这次是橙色的，味道意外地不错。
"明天继续。"赵山河说，"接下来你要学习能量效率和控制精度。但今天到此为止，你需要休息。"
回到宿舍区，林海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小包裹，没有署名，只有一张便条："庆祝生还。——S"
S for Suyuan（苏媛的首字母）。林海微笑着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古老的皮面笔记本和一小盒手工巧克力。笔记本扉页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异能者历史中的重构者记载，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巧克力是心形的，这让他心跳加速了一拍。林海拿起一颗尝了尝，浓郁的咖啡香在口中化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酒味——正是他最喜欢的口味。苏媛是怎么知道的？他从未告诉过她这个。
翻开笔记本，里面是手抄的文献摘录和注释，有些页边还有苏媛的铅笔批注。大部分内容是关于历史上几位著名重构者的记载，他们的能力和...悲惨结局。林海越读越心惊——几乎所有重构者都英年早逝，死因各异但都极其痛苦，仿佛他们的能力在反噬自身。
其中一页特别标记的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创世言灵：据传最初的重构者能够通过语言创造物质，甚至短暂修改局部物理法则。这种能力被认为与异能起源首接相关，但代价巨大，每次使用都会消耗使用者寿命。"
页边有苏媛的铅笔批注："现代重构者是否保留了这种潜能？局长的研究指向肯定答案，但实验数据被列为绝密。"
林海正想继续往下读，通讯器突然响起。是苏媛："看到礼物了吗？"
"正在看。"林海不自觉地微笑，"巧克力很棒，谢谢。"
"笔记本里的内容有些...沉重。"苏媛的声音变得严肃，"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有空的话，我可以当面解释一些背景。"
"现在就有空。"
"一小时后？我得先完成一份报告。"
"没问题。"
挂断通讯，林海继续翻阅笔记本。最后几页是苏媛自己整理的现代重构者案例，包括几位被猎犬捕获后失踪的。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案例旁边都标注着同一个词："门"。
门？这是什么意思？猎犬称他为"钥匙"，现在又出现"门"...钥匙和门显然是配套的。他们想用他"打开"什么？
一小时后，苏媛准时敲门。她穿着便装——罕见的景象——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工作时年轻许多。林海注意到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熬夜了？"他侧身让她进来。
"记忆整理。"苏媛叹了口气，"猎犬袭击后，我们得检查所有可能被篡改的记忆。枯燥得要命。"
她自然地坐到林海床边，拿起床头那本翻开的笔记本："看到'创世言灵'部分了？"
"嗯。"林海坐到她旁边，"听起来像是神话。"
"所有异能放在五百年前都像神话。"苏媛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古老的记载，"有意思的是，不同文明的神话中都有类似'言出法随'的概念。印度教中的'真空'，北欧神话中的'卢恩符文'，甚至圣经里的'神说要有光'..."
林海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一丝独特的、只属于苏媛的气息。这种亲近感既熟悉又新奇，让他心跳加速。
"这些记载说创世言灵能修改物理法则。"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我的能力有那么强吗？"
苏媛转头看他，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赵山河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你在电梯里做的——重构金属形成通道。那本质上就是短暂修改局部物理法则。"苏媛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纹理，"根据理论，重构者的能力没有上限，只有控制力和能量限制。"
林海回想起当时的感觉——不再压抑情绪，而是引导它，像引导水流..."代价是什么？那些记载说会消耗寿命。"
苏媛的表情变得复杂："这是争议最大的部分。理论上，只要不超出自身能量负荷，应该不会有永久伤害。但历史上大多数重构者都..."
"都死得很惨，我看到了。"林海苦笑，"好消息不断啊。"
苏媛突然握住他的手："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有现代医学和能量监测技术，可以确保你不透支。"她的手指温暖而有力，"而且...赵山河有个理论，如果能找到方法与其他异能者'共享负荷'，重构者可以突破个人极限。"
林海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这些如此了解？这不只是记忆专家的工作范畴。"
苏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负责整理所有关于猎犬的情报，而他们主要目标就是重构者。自然要做功课。"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林海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就在这时，苏媛的通讯器响了。她看了一眼，皱眉道："紧急会议，我得走了。"
她匆忙起身，却不小心绊到床脚，整个人向前倾倒。林海本能地伸手去扶，结果两人一起跌坐在床上，苏媛半躺在他怀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苏媛的呼吸拂过林海的下巴，带着淡淡的咖啡香。她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呈现出林海从未注意到的金色斑点，像是阳光透过琥珀。某种电流般的触感在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让林海想起使用能力时的感觉，但又完全不同...
苏媛先回过神来，轻轻推开他站起来："抱歉，我...我得走了。"她的脸颊泛起红晕，声音有些不稳。
"等等。"林海叫住她，指着笔记本最后一页的"门"字，"这是什么意思？猎犬称我为'钥匙'..."
苏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只是...一个代号。猎犬对不同能力类型有代号系统。"她的语速比平时快，"我得走了，会议要迟到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林海一人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着刚才扶住她腰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触电感。
不对劲。苏媛明显在回避"门"的问题。林海决定自己调查。他打开管理局内网，用赵山河给他的临时权限搜索关键词"门"，但只找到一些无关的建筑图纸。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突然想到换个思路——搜索苏媛的公开论文。作为记忆专家，她发表过几篇学术文章。其中一篇题为《记忆操控与信息加密的新方法》引起了他的注意。
论文技术性很强，但核心观点是：人类记忆可以像计算机数据一样被加密，而密钥可以是任何感官刺激——特定的气味、触感甚至味道。更惊人的是，苏媛在实验中成功植入了虚假记忆，并设置了解锁密钥。
林海回想起苏媛给他的巧克力...那种独特的味道。还有她刚才异常的紧张和迅速离开。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如果某些记忆被苏媛修改或植入过，而巧克力中的某种成分是解锁密钥...
通讯器突然尖锐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全局警报：
"所有人员注意，检测到安全漏洞。请立即核查所在区域，报告任何可疑活动。重复，立即核查所在区域..."
林海警觉地站起来。猎犬又来了？他刚准备出门查看，通讯器又收到一条私人消息，来自一个加密号码：
"想知道'门'的真相吗？单独来B3储藏室。别告诉任何人。——一个朋友"
林海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加速。这明显是个陷阱，但可能是了解真相的唯一机会。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冒险——但要做些准备。
他从床下拿出赵山河给的特制抑制器钥匙，这不仅能解锁能力，还是个紧急定位器。然后他吞下一颗能量胶囊——医疗组开的处方，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腺体活性。
走出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苏媛送的笔记本，那个大大的"门"字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
无论"门"后是什么，他都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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