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法教育的余威仍在西合院上空盘旋。
沧溟大帝肉眼可见地“接地气”了许多——至少他双脚是实实在在地踩在地上了。
虽然走路姿势依旧带着点悬浮的惯性，飘忽得像踩棉花，但好歹算是物理意义上的“脚踏实地”了。
他说话也努力摒弃了“本君”的自称，只是偶尔激动时还是会漏出一两个“孤”，被黑瞎子精准咳嗽打断。
这天午后，黑瞎子晃悠到了西厢房门口，看着沧溟刚剪完一激动又疯长的头发，眼神暗了暗。
要不，剃秃吧！！！
沧溟正对着窗户练习“凡人走路”，姿势僵硬得像刚安上腿的人鱼，怨气控制倒是精进不少，至少没把脚下的石板冻裂。
“君上，”黑瞎子脸上堆着笑，手里却像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大号剃头推子，“适应得不错嘛！咱这改造大业，得趁热打铁，进入下一项关键环节了！”
沧溟警惕地停下脚步，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那把推子：“此乃何物？爱卿意欲何为？” 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身后的长发，那发丝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散发出丝丝寒意。
“剃秃！”黑瞎子说得斩钉截铁，推子“咔嚓”推了两下，声音清脆得刺耳，“您瞅瞅您这头发，飘逸是飘逸，仙气是仙气，可这不符合人间审美啊！再说了，您这头发说长就长……”他意有所指地扫过沧溟的长发，“杀伤力忒大，也存在安全隐患！……”
“荒谬！”沧溟勃然色变，周身怨气轰然爆发，西厢房的温度骤降，窗户玻璃瞬间结了一层薄霜！
他长发无风狂舞，如同深海巨妖的触手，尖端危险地指向黑瞎子，“此乃本君统御七海、执掌天地怨力之象征！
犹如龙之逆鳞，凤之冠羽！剃秃如断本君龙脉！削本君权柄！绝无可能！”
他声音带着海啸般的回响，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黑瞎子顶着刺骨的寒意和那几缕随时能把他脖子绞断的凶器长发，墨镜后的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君上息怒！小的哪敢断您龙脉啊？”
他把推子稍微往后收了收，“您想想，您是谁？您是七海之主！您的权柄源自浩瀚深海和无尽怨力，岂是区区三千烦恼丝能代表的？剃秃它，非但不是削弱，反而是您放下无谓负累，轻装上阵，更好地融入凡尘，伺机重掌乾坤的智慧之举啊！”
沧溟的怒气和怨气稍稍一滞，长发舞动的幅度小了些，但眼神依旧充满警惕和抗拒：“巧言令色！本君……我不信！此乃本君天生神异之证！岂能自毁长城？”
“唉！”黑瞎子重重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无比沉痛，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君上，您糊涂啊！您想想，您那神仙君后……张启灵，他喜欢什么？”
沧溟瞬间被戳中软肋，注意力高度集中：“神仙君后……自是喜欢强大、纯粹、不染凡尘……”
“错！”黑瞎子果断打断，痛心疾首，“大错特错！哑巴张那人，您不了解吗？他最烦什么？最烦麻烦！最烦引人注目！最烦……嗯，一切非人类特征过于明显的东西！” 他指了指沧溟那头过于招摇的长发。
“您想想，您顶着这么一头说长就长，能当凶器的头发，走在人群里，那回头率，啧啧啧……小哥得多烦？他喜欢低调！喜欢安静！喜欢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沧溟愣住了。
神仙君后喜欢低调？喜欢……像个正常人？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张启灵万年不变的连帽衫、沉默寡言、以及那身努力融入人群（虽然气质完全失败）的气息。
似乎……好像……有点道理？
系统818：【警告！目标人物黑瞎子正在对宿主进行高强度PUA！逻辑漏洞：张启灵本身就不是正常人！宿主请保持清醒！】
沧溟（脑内怒吼）：“闭嘴小玄子！你懂什么神仙君后的心思！此人分析得甚有道理！” 他自动屏蔽了系统警报。
黑瞎子敏锐地捕捉到沧溟眼中的动摇，立刻加码：“再说了，君上！您这头发，在您手里是象征，在外人眼里呢？那就是个活靶子！昨天那普法视频您忘了？那些‘天罚’武器，最喜欢打的就是显眼的目标！您这长发飘飘，自带聚光灯效果，万一被哪个卫星或者无人机当成‘异常能量源’给锁定了……您倒是不怕，可神仙君后还在呢！您忍心连累他？”
“连累神仙君后？！”沧溟瞳孔地震！这简首是诛心之言！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张启灵那清冷的身影被导弹火光吞噬的可怕画面（完全无视了张启灵本人的战斗力）！这绝对不行！
“那……那爱卿的意思是？”沧溟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带着挣扎和不甘。
他下意识地揪住自己一缕长发，那发丝在他指间冰凉柔韧。
“剪短不行！彻底剃秃！”黑瞎子再次亮出推子，语气斩钉截铁，“清爽利落，便于伪装！”
“不……不可！”沧溟猛地摇头，“彻底剃秃……本君……我接受不了！” 他看着黑瞎子手里的剪刀，如同看到断头台。
彻底失去这伴随他无尽岁月的长发，如同剜心剔骨！
那比普法视频带来的震撼还要难以接受！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再次凝滞。
黑瞎子继续忽悠“您想想您剃秃后，跟小哥站一块儿，一个小光头，一个带盖帽，那叫一个般配！神仙眷侣，低调奢华！”
沧溟幻想着他和神仙君后站一起的景象，壮士断腕般的说，“那剃的还看点啊。”
黑瞎子一听：“放心吧君上，保管剃完也不影响你的绝美容颜。”
说完，又是剪又是剃的忙活了大半天，一看，一个眉眼精致的小和尚诞生了。
黑瞎子怕他生气恭维道：“君上，您瞧瞧这剃完多精神呐！这圆溜溜的脑袋，衬得您这眉眼愈发精致，比那长发飘飘更有一番韵味。”
沧溟被他说的心花怒放，忙照镜子看，结果……
“嗷……”石破天惊的一声嚎啕大哭，上次剪头发最多红了眼眶，现在哭的泪如雨下。
“黑瞎子，本君弄死你”说完，扑向黑瞎子。
俩人在西合院里上下翻飞，一个追一个逃，一阵鸡飞狗跳。
张启灵听到动静从正房走了出来。他看着沧溟那光溜溜的脑袋和满脸的泪水，还有黑瞎子躲闪的身影，眉头微微一皱。“别闹。”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沧溟听到张启灵的声音，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启灵。
张启灵走上前，看向沧溟的光头，沧溟的身体瞬间僵住。“挺好。”张启灵轻声说道。
沧溟原本哭得稀里哗啦的脸瞬间止住了泪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启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真的吗？”
张启灵点了点头。
看到张启灵点头，沧溟终于开心起来，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黑瞎子见状心想总算哄好了，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君上，您看哑巴都夸您了，这光头造型绝对是成功的。”
沧溟傲娇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哼，那是自然，本君……我就算剃了光头也是极美的。”说完，还故意在张启灵面前转了个圈，像个求表扬的小孩子。
张启灵看着他这模样，嘴角也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黑瞎子看着他的光头，也很显眼，灵光一闪。
"君上！”黑瞎子掏出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还有点旧，“帽子一戴，又低调又安全。‘’
沧溟看着那顶平平无奇的鸭舌帽，如同看到了封印他帝王象征的囚笼，满脸抗拒：“本君……我堂堂七海共主，岂能戴此等凡俗之物！有辱……”
“神仙君后！”黑瞎子再次祭出杀手锏，语气沉重，“小哥他最喜欢低调……”
“……好！”沧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本君……我戴！只在有外人之时！” 他一把抓过那顶旧鸭舌帽，仿佛那不是帽子，而是沉重的枷锁 。
他动作生疏又笨拙地把帽子扣在头上，努力往下压了压。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戴着旧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只露出线条精致但略显苍白的下巴、周身散发着“我很不爽别惹我”冰冷气息的……诡异潮男（？）。
黑瞎子摸着下巴，围着沧溟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完美！君上，您这造型，搁三里屯那叫‘高级厌世风’！绝对低调奢华有内涵！小哥肯定满意！” 他掏出手机，对着沧溟“咔嚓”又是一张。
沧溟警觉：“爱卿又作甚？”
黑瞎子面不改色心不跳：“记录君上为爱牺牲的伟大形象！回头洗出来，裱起来，时刻警醒……呃，时刻铭记君上之英明神武！”
系统818：【检测到拍照行为。分析：99.9%用于向买家展示用以抬价。宿主，您被卖了还在帮忙调整帽子度。】
沧溟（自动屏蔽+1）：“哼，算你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