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小燕子攥着书生的马鞭，歪着头上下打量他：“喂！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总不能以后叫你‘烤鱼书生’吧？”
书生慌忙作揖，补丁长衫下露出一截洗得发白的袖口：“在下梁墨白，江南寒门子弟，因仰慕京城繁华特来一试。”他话音未落，小燕子己经拍手笑道：“梁墨白！墨是墨水的墨，白是白纸的白，这名字比那些什么‘贝勒’‘公子’有意思多啦！”
乾隆皇帝走下台阶，目光在梁墨白补丁摞补丁的长衫上停留片刻：“既己决出胜负，三日后便在御花园设宴，让尔等熟悉熟悉。”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小燕子，负手离去。
三日后的御花园，梁墨白局促地站在九曲回廊下。他特意借了身半新不旧的青衫，却仍与周围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格格不入。小燕子蹦蹦跳跳跑来时，他正盯着石桌上的点心纠结——那些雕成牡丹模样的酥饼，比他半年的束脩还贵。
“墨白！”小燕子扯住他袖子就跑，“皇阿玛说要考咱俩默契！等会儿不管问什么，你都跟着我答！”梁墨白被拽得踉跄，望着她发间晃动的东珠，忽然想起那日在演武场，晚霞如何染红她飞扬的裙摆。
测试开始，太监总管尖着嗓子念题：“若格格想吃城西的糖炒栗子，而宫门己落锁，该当如何？”周围贵公子们纷纷献策，有人说“派侍卫去取”，有人说“明日一早补上”。梁墨白却想起小燕子偷吃御膳房点心时的模样，认真道：“翻墙出去买。”
小燕子眼睛一亮，立刻接话：“对！还要多买两包，一包撒糖霜，一包裹芝麻！”乾隆皇帝坐在凉亭里，折扇敲着扶手笑出声：“胡闹！紫禁城的宫墙也是能翻的？”话虽如此，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接下来的日子，梁墨白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御膳房管事送来崭新的绸缎衣裳，翰林院夫子要教他宫廷礼仪，就连平日里鼻孔朝天的侍卫，见了他也开始客客气气喊“梁公子”。可他最盼着的，仍是每日午后在御花园的“偶遇”。
小燕子会突然从假山上冒出来，塞给他一颗糖渍梅子；或是缠着他讲江南水乡的故事，听到兴起时，就拉着他去御河边放风筝。有次风筝挂在柳梢上，梁墨白刚要搬梯子，就见小燕子利落地爬上树杈，裙摆被风吹起时，他慌忙转身，却听见头顶传来清脆的笑声：“墨白，你比皇阿玛的老学究还害羞！”
然而，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一日，小燕子的奶娘偷偷塞给梁墨白一封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泪痕。信是小燕子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里满是焦急：“墨白，老佛爷说你出身太低，要给我另选驸马！今晚三更，御花园角门见！”
深夜的御花园笼罩在薄雾里，梁墨白攥着信在角门前踱步。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栖息的夜枭。终于，熟悉的身影提着裙摆跑来，发间的簪子不知何时换成了他送的那支竹制玉兰。
“墨白，我们逃走吧！”小燕子抓住他的手，“就像你说的，去江南看小桥流水，去塞北骑马放羊！”月光洒在她脸上，梁墨白看见她眼底闪烁的泪光，突然想起初见那日，她也是这样亮晶晶的眼睛，为他的二胡曲而雀跃。
“好。”梁墨白握紧她的手，“不过要先等等，我有个法子......”他凑近她耳边低语，小燕子先是瞪大眼睛，随后破涕为笑，重重拍了下他肩膀：“就这么办！不愧是读过书的墨白！”
三日后的朝堂，气氛剑拔弩张。老佛爷拄着龙头拐杖，语气严厉：“皇家格格怎能下嫁寒门？哀家己看中了科尔沁的小王子......”话未说完，梁墨白突然出列，手中捧着一卷画轴。
“太后容禀。”他展开画轴，竟是一幅《京城市井图》，画中既有达官显贵的车马，也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还有在街边嬉戏的孩童，“臣虽出身寒门，却愿以双手为格格绘出万里山河。”他又取出一叠文稿，“这些是臣撰写的《民生策》，望能助皇上治理天下。”
乾隆皇帝接过文稿翻阅，神色渐渐凝重。老佛爷眯起眼睛打量梁墨白，半晌才哼道：“光会耍嘴皮子可不行，若你能在三个月内，让京郊流民安置妥当......”
“孙儿愿意和他一起！”小燕子突然站出来，凤冠上的珍珠晃得人眼花，“皇阿玛，老佛爷，墨白懂百姓疾苦，我能说会道，我们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望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乾隆皇帝终于叹了口气：“罢了，便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若能成，朕便准了这门婚事。”
散朝后，小燕子拉着梁墨白跑到御花园，在盛开的牡丹丛中转圈。她的笑声惊起一群蝴蝶，梁墨白望着她发间随风轻颤的竹簪，突然觉得，或许命运早有安排——从他带着二胡走进太和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为这个率真的姑娘，描绘出最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