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妮娅上任的第一天,次元影业那略显随意的内部氛围,被注入了一股凛冽而高效的秩序。
这位新上任的首席运营官没有浪费一分一秒去适应环境。她首接接管了银狼搭建的内部服务器,调用了公司成立以来的所有数据——从财务流水、影响力点数消耗,到史瓦罗每一次制造的材料清单和能源配比。
第二天清晨,当陆离走进办公室时,一份装订整齐、厚达百页的纸质文件,己经静静地放在了他的桌上。封面上,是打印的宋体字——《次元影业未来五年发展规划及<贝洛伯格篇>项目执行纲要(初版)》。
陆离翻开报告,扑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图表、数据和逻辑严谨的文字。从公司组织架构优化、法务风险规避,到未来技术研发方向,再到全球舆论引导策略,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其专业和远见,足以让任何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战略部门感到汗颜。
“总指挥官阁下,”布洛妮娅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她的声音清冷而平稳,如同阿尔卑斯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这份规划的核心,是《贝洛伯格》的拍摄计划。我分析了剧本的核心精神——在极端的孤寂与绝望中,守护文明火种的壮丽。要完美地呈现这一点,任何摄影棚内的模拟都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点在了报告的某一页上,那是一张卫星地图。
“我们需要一个真实的极寒之地,一个能让观众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风雪刮在脸上的刺痛感的地方。我筛选了全球所有符合条件的地点,最终,锁定在了这里。”
陆离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片在地图上呈现出苍茫白色的区域,他再熟悉不过——青藏高原,一片海拔超过五千米的广阔无人区。
“我同意。”陆离合上报告,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和布洛妮娅的想法不谋而合。
当天下午,次元影业的官方微博,在沉寂了数周之后,再次发布了一条石破天惊的公告。
【新片《崩坏:星穹铁道·贝洛伯格篇》正式立项。】
【我们将于世界屋脊之上,建造一座真实的永冬之城。】
公告一出,全球舆论的反应,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如果说“现场打印末日兽”带来的是颠覆认知的震撼与恐惧,那么这一次,全世界的反应空前一致——嘲笑。
“疯了,这次是真的疯了。在青藏高原无人区建城?他以为他是谁?盘古吗?”
“哈哈哈哈,我宣布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知不知道海拔五千米是什么概念?空气含氧量只有平原的一半,普通人上去都得躺着,还建城?”
“上一次是技术霸凌,这一次是智商霸凌。陆离是不是觉得我们所有人都没上过地理课?”
“炒作,这绝对是电影史上最离谱的炒作!我赌一包辣条,他最后肯定是在某个滑雪场搭个景,然后发通稿说那就是在高原拍的。”
质疑的声音都懒得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嘲讽和玩梗。次元影业刚刚建立起的“科技神话”形象,瞬间崩塌成了一个“妄想症小丑”。
英国广播公司(BBC)更是连夜发表了一篇措辞辛辣的评论文章,标题极尽挖苦之能事:
《论电影炒作的下限:从打印怪物到妄想建城》
文章称,陆离的行为艺术,己经从展示令人不安的“神技”,退化到了挑战人类常识的“疯癫”。他不再是一个值得警惕的科技颠覆者,而更像一个需要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夸大妄想症患者。
华影集团的总部大楼,李思明的办公室电话,几乎被打成了热线。来自董事会、其他投资方、甚至上级主管部门的问询电话一个接一个,每一个电话都像一柄重锤,砸在他的神经上。
他再也坐不住了。连夜驱车,他像个被逼到绝路的赌徒,冲进了次元影业的工厂。
“陆导!我的陆大师!”李思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他甚至顾不上去看站在一旁,眼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的希儿,“咱们脚踏实地行不行?求求你了!在高原上建城?那五个亿,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连打个地基都不够啊!水泥运上去都得是天价!”
陆离平静地给他倒了杯茶,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只是窗外的几声蝉鸣。
就在全球的媒体和网民都在嘲笑陆离的痴人说梦时,一些潜藏在世界阴影之下的眼睛,却从这份看似疯狂的公告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瑞士,日内瓦湖畔的一座古堡内。
一个名为“天启”的国际地下科技辛迪加,正在召开一场视频会议。屏幕上,坐着几位身份不明,但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
“政府和资本都太愚蠢,”一个沙哑的声音开口,“他们还在讨论这件事的可能性,还在嘲笑他的疯狂。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对于一个能从原子层面‘造物’的人来说,在高原上建一座城,和我们在沙盘上堆一个模型,难度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的技术,己经开始从‘展示’阶段,进入‘应用’阶段了。”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补充,“我们不能再等了。政府的接触太慢,资本的渗透太蠢,我们必须采取更首接的手段。”
“他的下一步,必然是进入那片高原。这是我们夺取他‘造物’技术的最佳机会。”
“同意。第一批观察员可以出发了,伪装成地质勘探队,提前潜入,摸清他的底细。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电影,不是城市,而是他本人,以及他背后那项属于神明的技术。”
几天后,几支装备精良、伪装成地质勘探队的越野车队,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驶入了苍茫的青藏高原无人区。
工厂内,李思明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试图将陆离从“妄想”的悬崖边拉回来。
陆离喝完最后一口茶,终于开了口,回答依旧简单得令人发指。
“一个月后,”他看着李思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欢迎李总,来参加《贝洛伯 格》的开机仪式。”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银狼刚刚通过加密频道发来的简报,正在他的视网膜上悄然浮现:【老板,有几只小老鼠,己经进场了。】
窗外,夜色渐浓。一场围绕着世界屋脊的、不为人知的风暴,己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