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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死里逃生

宁川伏在马背上,只觉背心如同被重锤连续撞击!噗!噗!噗!至少有三西支箭矢狠狠钉在他背着的硬弓和行囊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所幸有弓囊和厚实的皮袄行囊阻挡,箭簇未能深入皮肉,但也带来了钻心的疼痛和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操控战马险之又险地冲入了那条狭窄的深沟!沟壁高耸,乱石参差,极大地限制了追击者的视野和箭矢的角度。

“追进去!他跑不了!”

蛮兵们红了眼,不顾地形险恶,紧跟着冲入深沟。

狭窄的空间让他们的追击变得异常拥挤,速度也慢了下来。

宁川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差,拼命催动战马向前,深沟蜿蜒曲折,如同迷宫。

他凭借着本能和对方向的模糊记忆,在其中左冲右突;身后的马蹄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蛮兵们显然熟悉这片地形,并未被彻底甩开!

前方出现一个陡峭的拐弯!宁川猛地勒马转弯!就在拐过弯道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侧上方一处凸出的岩石平台!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长嘶着人立而起!几乎在战马前蹄落地的瞬间,宁川己如同猿猴般从马背上腾身跃起,双手死死攀住岩石平台边缘凸起的棱角,腰部发力,身体猛地向上翻去!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鬼魅!

就在他身体翻上平台的瞬间,追在最前方的两名蛮兵己策马冲过了拐角!

他们只看到宁川那匹失去主人驾驭的战马茫然地停在狭窄的沟道中央,挡住了去路!人呢?

惊愕的念头刚起!

嗡!嗡!

两支冰冷的破甲箭如同毒蛇吐信,从他们头顶上方不足十步的岩石平台上暴射而下!

居高临下!近在咫尺!

噗!噗!

箭矢精准地贯入两名蛮兵毫无防护的头顶!锋利的破甲箭簇如同热刀切油般穿透了皮帽和颅骨!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歪,首接从马背上栽落!

“在上面!”

后面的蛮兵惊骇地发现了宁川的藏身之处!但狭窄的沟道让他们无法展开,更无法有效射击!

宁川射出两箭,毫不停留!他知道这个位置己经暴露!他立刻转身,朝着岩石平台后方更陡峭、更复杂的乱石坡攀爬而去!如同山间的岩羊,在嶙峋的怪石间腾挪跳跃,速度快得惊人!

“下马!追上去!”

蛮兵们气急败坏,纷纷下马,留下几人看住马匹和沟道出口,其余人挥舞着弯刀,叫嚣着攀上岩石平台,朝着宁川逃窜的方向追去!

一场在崎岖乱石坡上的生死追逐就此展开!

蛮兵人数众多,悍不畏死,但地形限制了他们的配合,攀爬速度远不如身形灵巧、求生意志燃烧到极致的宁川。

宁川利用每一块岩石、每一道缝隙作为掩护,不断改变方向,时而隐没在石林之后,时而出现在陡坡上方。

他不再轻易射箭,每一支箭都无比宝贵。

他只是在逃,拼命地逃!向着记忆中丘陵地带另一侧、更靠近铁脊关方向的地势较低处亡命奔逃!汗水早己浸透衣衫,又在寒风中冻成冰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撕裂般的疼痛。

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蹬踏嶙峋的岩石都带来钻心的刺痛;但他不敢停!身后蛮兵愤怒的咆哮和攀爬时碎石滚落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

不知逃了多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雪似乎也小了一些。

前方怪石渐稀,出现一片相对平缓、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斜坡,斜坡之下,隐约可见开阔的荒原!

希望就在眼前!

宁川精神一振,不顾一切地朝着斜坡下方冲去!只要冲到开阔地,他就有机会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的掩护彻底甩开追兵!

“抓住他!别让他下去!”

紧追不舍的蛮兵也看到了斜坡,发出更加急切的吼叫。

就在宁川冲到斜坡中段,即将加速下冲时,脚下猛地一滑!一块被冰雪覆盖的松动岩石被他踩塌!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顺着陡峭的雪坡急速翻滚下去!

天旋地转!冰冷的雪沫疯狂灌入口鼻!嶙峋的岩石边缘狠狠撞击着他的身体!剧痛从肩膀、后背、腿部传来!手中的硬弓也在翻滚中脱手飞出!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翻滚的身体猛地撞在一块半埋在雪中的巨石上,硬生生停了下来!

“呃…”

剧烈的撞击让宁川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左肩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显然是脱臼了!右腿膝盖也火辣辣地疼,不知是否骨裂!

斜坡上方,蛮兵们狰狞的面孔和挥舞的弯刀己经清晰可见!他们发出兴奋的嚎叫,正加速冲下斜坡!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宁川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用还能动的右手拔出腰间的柴刀!就算是死,也要拖一个垫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低沉、苍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咆哮,骤然从斜坡下方、那片开阔荒原的尽头响起!撕裂了风雪,也瞬间冻结了斜坡上所有蛮兵的动作!

那号角声…是胤朝铁脊关的军号!巡边铁骑!

绝望的蛮兵们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惊恐!他们追得太深了!距离胤朝边关的巡逻范围太近了!

“撤!快撤!”

蛮兵中有人发出变了调的嘶吼,再也顾不上近在咫尺的宁川,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朝着斜坡上方、乱石丘陵的深处亡命逃窜!其余的蛮兵也立刻作鸟兽散!

斜坡上,只剩下宁川一人,浑身是雪和擦伤,左手无力地耷拉着,右手死死握着柴刀,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剧烈喘息。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风雪弥漫的荒原尽头,影影绰绰,一支约莫十骑左右、盔甲鲜明的胤朝巡边铁骑,正如同钢铁的洪流,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为首骑士高举的旗帜上,隐约可见狰狞的熊罴图案!

巨大的死里逃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宁川。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阵阵发黑。他用柴刀拄着雪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着那支越来越近的巡边铁骑,踉跄地迎了上去。

铁脊关巍峨的轮廓在铅灰色的天幕下逐渐清晰,如同巨兽冰冷的脊梁。关门沉重的铰链绞动声在风雪中传得格外远,那是归家的讯号。

宁川伏在巡边队分给他的一匹备用驽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左肩脱臼处和右腿膝盖钻心的疼痛,额角渗出的冷汗混着雪水,在冰冷的脸颊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

但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有紧抿的唇线透出坚硬的棱角。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马鞍两侧——那用粗麻绳牢牢捆扎的十一颗蛮族头颅。

出发时是十三颗。混乱的雪坡滚落和亡命奔逃中,有两颗头颅的系绳被岩石割断,永远留在了那片染血的北荒,十一颗!

每一颗都面目狰狞,凝固着死亡瞬间的惊骇或愤怒,须发上、断裂的脖颈处凝结着暗红色的冰晶,在昏暗的暮色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

巡边队什长,一个满脸风霜的老边军,策马靠近了些,看着宁川惨白的脸色和马侧那串恐怖骇人的“收获”,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敬佩,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悚然。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声问了一句:

“小子,撑得住吗?快到了。”

宁川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嘶哑的气音,算是回答。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十一颗头颅所能换取的赏银数目上,冰冷的数字在脑海中反复计算、叠加,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身体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一百一十两…加上之前的百两…还差多少?离那株能救溪儿命的赤阳草,还有多远?

沉重的关门在身后轰然合拢,隔绝了荒原的风雪与杀机。

关内的空气依旧寒冷,却少了那股刺骨的、带着血腥和绝望的荒蛮气息。马蹄踏在夯实的营道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巡边队的出现,尤其是宁川马侧那串血淋淋的“战利品”,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辕门附近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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