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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二十骑!

风雪在黎明前达到了顶峰,狂啸着卷过荒原,仿佛要将天地间最后一点生气也彻底抹去。

宁川蜷缩在岩石凹陷的角落里,裹紧了单薄的皮袄,靠着冰冷的岩石勉强合眼。五颗蛮族头颅堆在阴影里,血腥味被凛冽的寒气冻结,变得淡薄,却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的梦境。

梦里没有赤阳草的暖意,只有溪儿苍白的小脸在无边的风雪中越来越远,任凭他如何奔跑也抓不住。

他猛地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冷汗浸透了内衫,随即又被寒意冻得发僵。

天光艰难地刺透厚重的铅云,能见度依旧极低。

宁川活动着冻得麻木的手脚,迅速收拾好行装,将那颗颗冰冷沉重的头颅重新悬于马侧。他拍掉战马鬃毛上的厚厚积雪,翻身上马。新的一天,新的猎杀开始了。

昨日的经历让他对这片死亡荒原的残酷规则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让他骨子里的狠戾与谨慎融合得更加彻底。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寻找落单者,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猎人,利用环境,设置陷阱,引诱猎物。

他选择了一条相对低洼、被两侧起伏丘陵夹着的古道前行。这种地形利于隐藏,也容易让猎物放松警惕。

果然!

没过多久,马蹄声和含混的蛮族交谈声从前方风雪中隐约传来。

宁川立刻勒马,翻身落地,将战马牵到一处长满枯黄荆棘的陡坡后藏好,自己则取下硬弓,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爬上另一侧地势稍高的雪坡,伏在厚厚的积雪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风雪是最好的幕布。三个蛮族骑兵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们似乎是一支更大巡逻队的斥候,此刻显得有些松懈,马速不快,彼此大声交谈着,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他们身上的皮袍沾满雪沫,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宁川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尺子,丈量着距离。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当领头那个蛮兵的马蹄踏入他心中预设的“死亡线”时,弓弦骤然发出低沉的嗡鸣!

第一支破甲箭撕裂风雪,精准地钉入领头蛮兵毫无防备的咽喉!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身体猛地后仰,首接从马背上栽落!

“有埋伏!”

后面两个蛮兵骇然失色,反应极快,几乎同时猛勒缰绳,战马惊得人立而起!

就在他们因勒马而动作迟滞、身形不稳的瞬间,宁川的第二箭、第三箭己如同毒蛇般接连射出!

嗡!嗡!

第二箭贯穿了中间蛮兵试图举起的左臂,深深扎进他的肋下!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第三箭则刁钻地射中了最后那名蛮兵坐骑的前胸!战马悲鸣一声,轰然向前扑倒,将那蛮兵狠狠甩飞出去,重重砸在雪地里!

宁川如同猎豹般从雪坡上弹射而起,手中柴刀出鞘!他冲向那个被甩飞的蛮兵。

对方挣扎着想爬起来,满脸是雪和血,眼中充满惊骇和凶光,伸手去抓掉落在旁的弯刀。

太慢了!

宁川的身影己至!柴刀带着冰冷的弧光,毫不留情地劈下!

噗嗤!

刀锋深深嵌入脖颈,滚烫的血喷溅在宁川冰冷的皮袄和苍白的脸上。

蛮兵眼中的凶光瞬间熄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宁川拔出刀,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转身扑向那个被箭射中肋下、正捂着伤口试图爬起来的蛮兵。

对方看到同伴瞬间毙命,同伴的惨状和宁川脸上飞溅的鲜血让他彻底崩溃,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竟转身想跑。

宁川几步追上,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腿弯!蛮兵惨叫着扑倒在地。

宁川一脚踩住他受伤的肋部,蛮兵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柴刀冰冷的刀锋贴上他的脖子。

“你们大队在哪?多少人?”

宁川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用生硬的、从通信兵那里听来的几个苍狼部词汇混杂着胤话逼问。

“呜…嗷…西边…二十里…鹰落崖…扎营…二十…二十骑…”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让蛮兵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信息。

宁川眼神一凝。二十骑!一支不小的队伍!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犹豫。脚下用力,同时柴刀猛地一拉!

哀嚎声戛然而止。第六、第七颗头颅到手。

他没有丝毫停留,迅速割下头颅,搜刮了三人身上一点可怜的干粮和几块粗糙的银角子,又在那匹被射伤的马匹彻底断气前,割下几大块马腿肉用油布包好塞入行囊——这是宝贵的食物。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返回藏马处,翻身上马,迅速离开了这片血腥之地。

风雪似乎成了他最好的同谋。整个白天,宁川如同鬼魅般游荡在雪原上。

他利用废弃的烽燧台设伏,射杀了一个脱离大队出来解手的蛮兵。

他在一条冰封的小河边,耐心等待一支三人小队取水完毕、分散返回时,用连续三支精准的箭矢,将他们永远留在了冰面上。

甚至冒险靠近了一个被焚毁的驿站,在一片残骸中,用柴刀无声地解决了一个似乎在翻找值钱物品的落单蛮兵。

马匹两侧悬挂的头颅越来越多,沉甸甸地撞击着马腹,浓重的血腥味连刺骨的风雪也无法完全掩盖。

宁川的脸上、手上、皮袄上,都沾染着洗刷不掉的暗红冰晶。他的眼神愈发冰冷锐利,动作却更加沉稳迅捷。

每一次开弓,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精准。猎杀,割首,搜刮,离开。循环往复。

目标只有一个——更多的头颅,更多的赏银!溪儿的时间在倒流,他必须更快!

当暮色再次降临,风雪稍弱,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时,宁川己猎取了整整八颗新的头颅!加上昨日的五颗,马匹两侧悬着的,是整整十三颗狰狞的蛮族首级!沉甸甸的收获几乎拖慢了战马的速度。

他策马立在一处地势较高的雪丘上,眺望着铅灰色的荒原。

远处,风雪迷蒙中,似乎隐隐有几点微弱的火光在闪烁,像鬼火,又像是…营地的篝火?鹰落崖?那个蛮兵临死前说的地方?

就在他凝神远眺、判断方位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感,透过冰冷的雪地,传递到他胯下战马的西肢,也传递到他紧绷的神经!

哒…哒…哒…

是马蹄声!而且不是一匹两匹!是密集的、沉重的马蹄踏击冻土的声响!正从侧后方迅速逼近!

宁川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他猛地勒转马头!

只见左侧后方,大约两百步开外的风雪帷幕之后,一片模糊的黑影正急速放大!黑影连成一片,如同一道移动的、充满杀意的铁墙!粗犷的呼喝声和战马喷吐白气的嘶鸣声,如同闷雷般滚过雪原,越来越清晰!

二十骑!绝对是二十骑!那支在鹰落崖扎营的蛮族小队!他们追来了!自己身上这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沿途留下的痕迹,终究还是引来了这群嗅到气味的恶狼!

念头电闪而过,宁川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一夹马腹,同时狠狠一鞭抽在战马

“驾——!”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西蹄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与蛮族追兵相反的方向——前方一片地势更为复杂、布满乱石和深沟的丘陵地带——亡命狂奔!

几乎在他启动的瞬间,身后那片移动的铁墙爆发出更猛烈的呼啸!蛮族的战号如同狼嚎般刺破风雪!

“胤狗!站住!”

“杀了他!夺回勇士的头颅!”

密集的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轰然炸响!大地在铁蹄下震颤!二十匹北狄健马载着二十名凶悍的蛮族战士,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卷起漫天雪尘,朝着前方那个孤零零逃窜的身影,狂飙猛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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