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珩皇陵的地面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
守陵人惊恐地看着那些液体在接触到谷穗的瞬间,凝结成半透明的血色结晶。每块结晶内部都封存着一只休眠的蛊虫,而结晶表面则浮现出与王宝钏手背上一模一样的苗纹。
"这不是血..."
大祭司颤抖着触碰结晶,指尖立刻被根须缠绕。那些根须刺入他的皮肤,将记忆强行灌入——画面中是十八年前,和亲公主偷偷将一包种子埋入皇陵地宫的场景。种子袋上绣着的不是北珩图腾,而是大唐民间最常见的野菜纹样。
与此同时,长安新城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所有建筑表面的青砖缝隙里,都钻出了带着血丝的嫩芽。工人们惊恐地发现,那些芽尖上挂着的不是露珠,而是一粒粒微缩的玉玺残片。
青鸢站在水晶棺前,看着棺中少女的指尖微微颤动。
银簪映照出的幻象越来越清晰:当年先帝命人将公主的记忆抽离时,刻意保留了农耕相关的部分。这些记忆被炼化成《归墟农经》,而承载它们的容器正是——
"谷穗?"
青鸢突然明白过来。她看向棺中少女心口那株禾苗,穗粒上细密的纹路根本不是自然生长,而是用极细的银针刻上去的经文。
更惊人的发现接踵而至。当她把银簪贴近禾苗时,簪身突然浮现出与王宝钏骨纹同源的图案。这意味着当年相府送给王宝钏的及笄礼,原材料竟来自这位和亲公主的贴身首饰。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水晶棺的锁链寸寸断裂,而远在北珩的代战公主同时发出非人的嚎叫——她腹中的胎儿正在将吸收的蛊毒转化为纯净的灵液。
寒窑巨树的根系己经蔓延至三界交界。
树冠顶端,王宝钏的虚影正在与另一个自己对峙。那个浑身缠绕血链的"她"冷笑:"你以为种下救荒野菜就是慈悲?"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蛊王,"没有恶念为肥,善念终将枯萎!"
树下的青鸢终于看清:血链上每个锁扣都是一粒休眠的蛊卵,而链身则刻满了《归墟农经》的逆转版本。更可怕的是,当两个王宝钏同时伸手触碰树干时,树皮上竟浮现出第三个人的轮廓——
"和亲公主?!"
那个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作实体坠落。三人相触的瞬间,整棵巨树爆发刺目强光。当光芒散去时,原地只剩下一个跪坐在地的身影,左半边身体是森森白骨,右半边却是吹弹可破的肌肤。
新生的王宝钏抬起头,瞳孔中倒映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归墟从来不是地名,而是一种状态。
当善念与恶念达到绝对平衡时,
就会诞生能够净化天地的——
「人形归墟」
她缓缓站起,脚下自动浮现出覆盖九州的阵图。每一处节点都对应着她这十八年来种下的野菜田,而阵眼正是寒窑遗址。
"原来如此..."
她轻抚心口,那里既没有蛊王也没有禾苗,
只有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光晕。
三个月后,北珩与大唐的边境立起一座奇特的纪念碑。
碑身是用血色结晶砌成,内部封存着两国交战史上的所有兵器。碑顶生长着一株永不枯萎的并蒂穗,左边穗粒里能看到代战公主在织布,右边则映出薛平贵耕作的画面。
某个清晨,缺指的农妇路过纪念碑。
她撒下一把种子,轻声道:
"噬过恶的苗..."
"才配叫归墟。"
种子入土的瞬间,碑身突然透明了一瞬。
隐约可见内部有个环抱双膝的身影,
正在安静地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