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归墟苗

北珩边境的清晨,薄雾笼罩着新生的苗田。

农妇跪在田埂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曾被误认为劳损疤痕的纹路,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青光。纹路交织成叶脉般的图案,与田里摇曳的野菜苗遥相呼应。她颤抖着触碰一株嫩苗,叶片上立刻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符文,正是失传己久的《归墟农经》残篇。

“这不是疤痕……”她喃喃自语,“这是苗纹。”

远处传来马蹄声。北珩国的传令兵举着镶金边的诏书疾驰而来,却在看到田里景象的瞬间勒马停住——整片田垄间的幼苗无风自动,齐齐转向长安方向,仿佛在朝拜某种无形的存在。

枯井深处,青鸢的银簪悬浮在半空中,发出清越的嗡鸣。

井壁上那些曾被当作蛊纹的刻痕,此刻在银簪的照耀下逐渐剥落,露出下方更为古老的壁画——画中和亲公主手持谷穗,额间是与农妇手上一模一样的苗纹。公主脚下跪伏的不是奴隶,而是一排排捧着农具的百姓。

“所以北珩的传说……全是谎言?”青鸢的指尖抚过壁画边缘的铭文,上面刻着:

“以苗为引,化兵戈为农具。”

突然,井水泛起涟漪。她低头看去,水面上倒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王宝钏的身影——她站在寒窑巨树下,手中握着一把沾血的镰刀,刀锋上缠绕着细密的金色根须。

“青鸢。”水中的王宝钏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龙枢印不是镇物……是种子。”

长安新城的地基再次塌陷,但这一次,涌出的不是骸骨,而是无数缠绕着金光的野菜根须。

工人们惊恐地看着那些根须在地面上自动拼合,转眼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正是十八年前被逐出家门的王宝钏。她的身形由根须构成,胸口处嵌着一枚发光的玉片,正是传国玉玺缺失的那一角。

新任大唐皇帝站在废墟边缘,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钦天监的官员突然跪地惊呼:“陛下!星象变了!”

众人抬头,只见夜空中象征灾厄的妖星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八颗翠绿的新星,排列形状恰似一片野菜叶。而在星图正中央,一颗前所未有的星辰正在缓缓亮起——它的光芒不是银色,而是如苗叶般的青翠。

“那不是星……”皇帝喃喃道,“那是归墟。”

北珩巫祭殿内,代战(真)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怀中的婴儿突然安静下来,口中的金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出,悬浮在半空中。那些曾吞噬龙脉的凶物,此刻竟被嫩苗的根须缠绕,一点点分解成金色的光点,落入土壤。

“不……这不可能……”代战撕开衣襟,疯狂抓挠着自己孕肚上的蛊纹,却发现那些纹路正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与农妇手上一模一样的苗纹。

水晶棺里的和亲公主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胸口插着的金簪“当啷”落地,簪头裂开的缝隙里,滚出几粒沉睡千年的野菜种子。

“原来如此……”公主的声音轻得像风,“噬界的从来不是蛊……是人心。”

很多年后,三界交界处立起了一块奇特的碑。

碑文不是镌刻的,而是由会随季节枯荣的野菜自然生长而成。游人们试图拓印时,叶片背面浮现出更惊人的文字——那是用王宝钏骨粉为墨,写就的《归墟农经》全篇。

某个雪天,缺指女子来到碑前。她解下腰间布袋,倒出的不是祭品,而是一把混杂着金蛊残渣的种子。

“噬过恶的苗……”她将种子撒向碑旁的冻土,“……才配叫归墟。”

春风拂过时,第一株新苗破雪而出。叶片上除了“钏”字刻痕,还多了个小小的“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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