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的紫禁城,玉兰开得铺天盖地,红墙碧瓦间飘着清甜的香气。坤宁宫内,金丝楠木妆奁层层打开,富察皇后亲手将一支累丝金凤钗簪入小燕子发间,珍珠流苏垂落时轻扫过少女绯红的脸颊。永琮举着镶宝石的项圈在旁蹦跳:"妹妹戴上这个,比西市杂耍的花孔雀还好看!"永琏则展开一卷《千里江山图》,郑重道:"这是皇阿玛赐你的及笄礼,等你出宫游历就能照着画卷找好去处。"
与此同时,储秀宫内,纯妃握着紫薇的手微微发颤。铜镜映出母女俩相似的眉眼,却照不见她们心底的酸涩。夏雨荷将一支白玉簪别在女儿鬓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这是娘当年在济南的嫁妆......"话未说完,外头传来宫女通传:"安宁公主、晴格格到!"
晴儿身着月白织金襦裙,腕间戴着裕亲王从吐蕃带回的绿松石手串,怀中抱着塞满异域香料的锦盒。而小燕子更显张扬,傅恒夫妇送的翡翠护甲、傅谦夫妇赠的赤金缠枝镯在她手腕上叮当作响,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抬着的檀木箱里,还藏着傅家兄弟联名绘制的《京城玩乐图》,密密麻麻标注着哪家茶楼说书最妙,哪处酒肆的女儿红最醇。
"紫薇姐姐!"小燕子扑过去搂住好友,发间的金凤钗扫过紫薇肩头,"你看舅舅舅妈给我做的护甲,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她毫无察觉地展示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却没注意到紫薇悄悄将手背到身后,藏起那支朴素的白玉簪。
及笄宴设在御花园的沁芳亭。乾隆端起酒杯时,目光先落在坐在富察皇后身侧的小燕子身上。少女穿着明黄织锦旗袍,鬓边金钗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晃动,活脱脱是长春宫最鲜活的一抹亮色。反观坐在纯妃身旁的紫薇,素色衣裳上只别着那支白玉簪,虽有书卷气,却难掩落寞。
"安宁,"乾隆笑着放下酒杯,"明日带你去马场挑匹好马,就当及笄贺礼。"永琮立刻起哄:"我要和妹妹比赛!"永琏则温声提醒:"当心摔着。"父女三人的互动引得满堂欢笑,富察皇后眼中盛满温柔,不时给小燕子夹菜。
储秀宫内,夏雨荷望着女儿对着铜镜发呆,终于忍不住开口:"莫要与安宁比......"紫薇强笑道:"女儿明白,皇后娘娘待我也极好。"她指尖抚过白玉簪,想起白日里小燕子收到的翡翠镯子,突然想起儿时在济南,母亲独自抚养自己的艰辛。那时她以为入宫寻亲能让母亲得偿所愿,如今才明白,圣宠易逝,在这深宫里,终究是嫡庶有别。
深夜的长春宫,小燕子抱着傅恒送的绒线老虎玩偶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新得的首饰匣上,映出金丝银线的璀璨。她突然坐起身,抓起一把珍珠耳坠塞进荷包——明日要给紫薇和晴儿送去,她可不能让好姐妹眼馋!
而此刻的养心殿,乾隆批完奏折,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李玉轻声提醒:"皇上,该歇了。"他挥挥手,思绪却飘向及笄宴上的场景。不知为何,紫薇低头时黯淡的眼神总在他眼前晃动,那模样像极了当年在大明湖畔,夏雨荷送别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晨雾未散时,小燕子就带着宫女往储秀宫跑。她怀里揣着的不仅是首饰,还有从御膳房偷拿的玫瑰饼。推开宫门的刹那,却见紫薇正在教宫女识字,案头摆着的白玉簪旁,多了幅未完成的《并蒂莲图》。
"紫薇姐姐!"小燕子晃着荷包跳过去,"我把最好看的耳坠留了下来!"她没注意到,紫薇将画卷悄悄收起时,眼角泛起的泪光。春风穿过雕花窗,将两个少女的笑声吹散在宫墙内外,却吹不散深宫里,那些欲说还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