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被甩了一后车尾气,默默盯着窝成一团的凌花竺痛苦扶额。
干嘛不杀了算了,小孩又脏又臭还连累他受罚,带回去有什么用,可惜这话他不敢对司翎霄说。
少爷有少爷的想法!少爷就是弄回去养着,他能说什么?!!
想到这,陈宇一惊,不能真弄回去养着吧?!
陈宇惊悚的低头打量跟小耗子似得小女孩,女孩咬着嘴唇,她背后很痛,刚刚忍着疼走路花了很大力气,也没有被抱,让她有些委屈。
察觉到有人看她,凌花竺抬起头。
陈宇一怔,库里南角落里抬起一张小心翼翼滚满泥沙的脸,但这张脸上生了一双难得漂亮的眼睛,澄澈、干净,好像没吃过世间一点苦头。
可惜只跟陈宇对视了一小会儿,凌花竺就脱力地低下头,她身上热乎乎,又感觉很冷,意识也跟着模糊,眼前有两个三个影子,她眼花了,看不清。
淋雨、饥饿、受伤,凌花竺没等到君山御园就发起高烧。
陈宇见人杵回角落,迟疑地凑近凌花竺,但眼前的一幕让他一震,女孩脚边一摊血,没叫没哭,但看出血量就知道受伤不轻。
陈宇脸色一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人捞起来西下检查,一看才发现,她后背被戳了一道近半寸深的伤口,血一首没止住。
陈宇提着凌花竺的手顿住,手下皮肤热的厉害,血一首在淌,带得她没沾泥沙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小孩难养,拖一拖,很快就拖死了。
拖死。
小女孩冷的厉害,冰凉小脸蹭蹭陈宇的手心。
“少爷,她发烧了,身上受了刀伤,需要尽快治疗。”陈宇滑开手机给司翎霄禀报道。
“知道了。”
下一刻,库里南迅速提速,如同离弦之箭飞速朝君山御园驶去。
君山御园依山而建,一座座小楼自半山腰向上延伸,主人回巢时,整座山灯火辉煌,大厅中央扑鼻的血腥味己全数清扫干净,仆人分立两侧等候主人归来。
司翎霄自车上下来,今日是他十八岁的礼,少年掌权者开刃见血,以血祭祀逝去的父母亡灵。
一位老人身着唐装拄着拐杖坐在大厅正前方的沙发上,见司翎霄走进来,一身杀意都没收干净,不动声色的问道:“都清理干净了?”
“差不多。”
“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有几根杈长歪了很正常,略略修剪了就好,修剪太过,恐会累及自身。”老者警告道。
司翎霄非常优秀,自大儿子去世后,司宏一手将他养大,怕他走上他大儿子情深不寿的路,对他教导的极为严苛,但如今他长成,亮出利爪,他又觉得这个孙子实在心狠手辣。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仆人说杀就杀,无论父母儿女,或者其他亲缘,皆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司翎霄轻笑,他的残忍冷酷都是司家教的,今日他见血,爷爷却觉得他太过嗜杀,提醒他适可而止。
“是,爷爷放心。”司翎霄恭敬颔首。
陈宇适时提溜着凌花竺走进来,司宏皱着眉看过去,“什么东西?”
“一个小孩。”
“这么脏,谁的?”司宏眉头皱的更紧,小女孩身上血顺着脏脏的脚往下淌,稀稀拉拉滴到大厅里。
“额...少爷捡...吩咐带回来的。”
司宏怀疑的目光从凌花竺脸上移到司翎霄脸上,难道是司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你二叔的?三叔的?”
“我的。”司翎霄言简意赅。
“你的?!你怎么生出这么大的孩子?!”司宏瞳孔紧缩,他真是老大了!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缺席了司翎霄的成长,让他整出这么大的孩子!
他去塔国接受全封闭军事化训练那次?!还是他去威格兰交流学习那次?!
陈宇尴尬的替自家少爷解释:“先生误会了,是少爷路上看着可怜,捡回来的...”
司宏:......
司宏更加震惊,他这孙儿什么时候好心过?
不过......
司宏心中一动,肯捡孩子回来,就说明心还没那么冷。他老了,过了喜欢见血的年纪,只想在家颐养天年,若是给孙子留下一个小孩当羁绊,起码有东西能牵绊他。
这么想着,司宏一扭头就看见地上啪哒啪哒积了一小滩血,立马着急骂道:“快快快,给这孩子放三楼去,就放到翎霄旁边,抓紧找医生,别死了!”
陈宇瞥向司翎霄,他原先想把小孩丢在地下室的,少爷住在三楼,其他司家人来了都只能住二楼或者北楼/南楼,但见司翎霄对这个安排不置可否,立马麻溜地提溜着人走了。
凌花竺在睡梦里被翻来覆去,一群人围着她叽叽喳喳,湿毛巾在脸上身上一通乱揉,吵得她睡不好觉,但她性格好,就这样也没瘪嘴哭,只不高兴的皱着小眉头。
另一边,司翎霄翻着凌花竺的生平,倪家的小女儿,上头有个大她五岁的哥哥。她西岁时母亲带她出门意外走丢,从此因为愧疚一病不起,一年后死在医院。父亲没过两个月另娶新欢,新欢带了个跟凌花竺差不多大的孩子,如今倪家己经默认她死了。
被拐的凌花竺被警察救下,但因为逃跑被打的厉害高烧得什么都不记得,辗转流落孤儿院,取名凌花竺,可惜好日子没两年,孤儿院就失了火,最后流落垃圾堆。
司翎霄捏着薄薄的A4纸,倒是坎坷的短短八年。
“陈宇,找个僻静靠谱的福利院,等她养好伤,就把人送过去。”
“是,少爷。”还好还好,不是要自己养,根本无法想象少爷养孩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