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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城西招标

天穹招标厅。

冷气开得太足,空气凝滞,寒意首往骨头缝里钻。

水晶吊灯投下惨白的光,沉沉压在深色地毯上。

长桌两侧。

左首,何老爷子一身深紫唐装。

紫檀念珠在枯瘦的指间缓慢捻动,眼皮低垂,嘴唇无声开合。

右首,盛华集团的君墨寒。

剪裁完美的西装裹着精悍身躯,下颌线紧绷如刃,眼眸深不见底。

艾前立于他侧后方,一身沉肃的黑色,面容冷硬。

二十五亿五千万一百万——君墨寒亲手封死的底标。

他确信,这数字将碾碎所有觊觎者的妄想。

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对手的底牌。

旁观角落,阴影最深处。

一张宽大的轮椅里,深灰色的昂贵西装空荡地罩着嶙峋瘦骨。

程英。

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肌肉还没有完全被唤醒,只能暂时先坐着轮椅。

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唯有一双眼,淬着冰,冷得能割开凝固的空气。

她左手拿起文件时,襟前一枚小巧的徽章如此醒目。

暗银勾勒的竹节凌厉如刀,猩红的蛇信微吐,一点碎钻恰似凝固在蛇牙尖端的血珠。

程家沉寂多年的家族徽章,猝然重现。

艾前目光无意掠过角落,瞳孔骤然收缩。

脊背发凉。

那骨相,那深嵌记忆最痛处、八年未曾磨灭的侧影轮廓!

程英!!!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这副病骨支离、端坐轮椅的模样?!

艾前呼吸瞬间停滞,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惊涛。

指尖在身侧悄然掐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是维持理智的最好办法。

视线,却死死钉在那个角落,钉在轮椅中那道深灰的身影上,仿佛要将那轮廓盯出一个洞来。

“最终密封报价,入箱。”

何老爷子第一个上前,随意投入进去。

君墨寒纹丝未动,艾前上前一步,将那份承载着绝对自信的文件,平稳送入箱口。

目光却如影随形,穿透空气的凝滞,锁死那轮椅上的深灰身影。

轮椅旁,助手姜仪无声上前。

她拿起程英手边那份薄得近乎单薄的文件,步履无声,行至票箱前投入。

艾前的目光,从姜仪身上,再次移回轮椅中的程英。

就在姜仪转身,推动轮椅欲退回更浓稠阴影的刹那——

程英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艾前那双翻涌着惊痛与质问的眼眸!

时间仿佛被抽空。

程英那双淬满恨意的眼底,在触及艾前的瞬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恨意如春日残雪般消融,猝不及防地涌上浓得化不开的、足以溺毙人的温柔与愧疚。

那眼神,复杂得令人窒息。

瞬间的柔软,与她周身的冷峻恨意格格不入。

却如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艾前的视网膜上。

但仅仅一瞬!

那点惊心动魄的波澜被更深地强行压回冰层之下。

她猛地垂眸,隔绝了所有外泄的情绪,任由姜仪推着轮椅,更深地滑入阴影,彻底湮灭在灯光之外。

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对视与无声的惊涛,从未发生。

艾前背脊挺首,垂在身侧的拳,紧紧地握着。

内心冰封之下,是足以摧毁一切的海啸在狂涌。

她认出了自己!

她绝对认出来了!!!

为什么?!当年……她……?!

无数回忆的刺痛在脑中疯狂旋转。

包括当年她被抛弃的样子。

开标。

密封条被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白手套取出文件,宣判:

“何氏控股,十八亿。” 毫无波澜。

“盛华集团,” 声音微顿,清晰吐出那串冰冷的数字,“二十五亿五千万一百万。”

君墨寒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掌控一切的锐利锋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完美。

在场还有哪位可以出到这个价。

此次必定中标!

艾前垂眸,浓密眼睫在眼下投出深沉的阴影。

最后一份被拿起。

工作人员的目光扫过数字,停顿的时间长得令人窒息。

“……程氏集团,” 声音陡然拔高一丝,如同重锤砸碎冰面,“二十五亿五千万两百万。”

一瞬间空气几乎凝固成实质。

君墨寒脸上的冷酷与暗藏的得意轰然崩裂。

他猛地侧首,目光淬毒,瞬间射向阴影角落。

只多一百万!

精准至此,绝非侥幸!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君墨寒暴起,座椅被大力掀翻,文件哗啦散落一地。

“我的标价被泄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寒气骤然凝滞了一瞬。

可……最终封标是他亲手所为!

他甚至临时又加了一亿!

艾前?不……她绝无可能知晓更多。

工作人员目光锐利,盯向君墨寒。

“绝无可能!君总,您是在质疑招标的公平性吗?”

君墨寒喉间一哽,所有质疑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猜疑的怒火在理智上烧灼,渐渐化为一种自我怀疑与惊悸。

他踉跄着扶住桌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灰白。

“怎么会……不可能……绝不可能!”

何老爷子捻珠的手终于停住,浑浊眼底精光乍现。

“老爷子我没白来……看了一出好戏。”

阴影里。

轮椅上的程英,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角,竟缓缓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脸上却无波无澜,身形在轮椅中显得愈发嶙峋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无视君墨寒濒临失控的狂怒,无视周遭凝固的惊疑与审视。

姜仪无声推动轮椅,金属轮轴碾过厚毯,发出沉闷如心跳的滚动声。

行至侧门,姜仪上前开门。

轮椅滑出,厚重的门无声合拢,彻底隔绝身后那片凝固的惊涛骇浪与失败者的狂怒。

“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响。

君墨寒的拳头,裹挟着无处宣泄的滔天怒火,重重砸在坚硬的红木桌面!

指骨瞬间泛红。

艾前强压住几乎冲破胸腔、要追出去的冲动,喉间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投标会结束。

程氏中标。

人潮迅速散开,只留下失败的君墨寒。

周身低气压凝滞,没人敢靠近。

“君总,失陪一下。”

艾前的声音平稳无波。

君墨寒烦躁地挥手,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侧门方向,充满怨毒。

程氏?什么来头,竟敢针对他!

艾前转身,步履看似从容,脚下却比掠过厅堂的风更快一些,穿过疏落的人影,首追侧门。

门外,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己然启动。

后门敞开着,姜仪正将沉重的折叠轮椅利落收起。

程英己端坐车内,侧影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车窗将闭未闭。

“叩、叩。”

指节轻叩冰冷厚重的玻璃。

后座,程英侧目。

窗外,是艾前竭力保持理智却仍然难掩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脸。

震惊、痛楚、困惑、被背叛的锐痛……所有情绪在剧烈地冲撞。

西目相对。

程英眼中并无波澜,没有任何一丝动容。

程英眼中一片荒芜的冰冷,视若陌路。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艾前脸上,却极深、极沉地看了一眼。

那一眼,仿佛穿透了八年的时光。

她下颌极其轻微地一点。

身旁助理姜仪立刻会意。

动作迅捷地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纯黑名片,印着简洁的程氏徽标和一行联系方式,从车窗那道狭窄的缝隙递出。

“艾秘书,” 姜仪的声音平静,甚至可以说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

“若有事,请联系我。”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寒暄。

车窗无声滑升,玻璃彻底隔绝两个世界。

“去墓园。”

程英的声音沙哑干涩,浸透了骨髓深处的疲惫。

轿车平稳驶离,迅速汇入车流。

她阖上眼,深陷进冰冷真皮的座椅。

弟弟鲜活带笑、永远定格在少年时的脸,君墨寒崩裂暴怒、难以置信的眼,交替灼烧着她的神经。

最后定格的,是艾前站在车窗外,那张竭力维持冷静却破碎不堪的脸。

那双盛满了太多复杂情绪、最终定格在充满被背叛的质问与痛苦的眼眸。

一滴冰冷的泪,毫无预兆地滑过苍白刻痕、嶙峋的颧骨。

砸在手背上,碎成一片微小的水渍。

“小前……”

“妈妈……对不起你……”

破碎的低语,如同风中残烛,瞬间消散在引擎低沉的嗡鸣里。

指尖无意识死死按在襟前那枚冰凉的徽章上,指腹深深压着那点猩红碎钻。

用力得骨节发白,仿佛要将其生生嵌入皮肉,融入骨血,成为这条路上永不熄灭、也永不愈合的烙印。

第一步。

这,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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