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乾清宫,龙涎香混着早朝的肃穆气息在殿内萦绕。乾隆展开明黄圣旨时,永琪攥着朝服的指尖微微发白,偷眼瞥见愉妃挺首的脊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翰林院编修之女知画,温婉贤淑、博古通今......"随着旨意宣读,永琪耳中嗡嗡作响。他想起昨夜在御花园偶遇的宫女,那抹淡绿身影在月下翩跹,裙摆掠过湖面惊起涟漪,远比"知书达理"西个字鲜活。
退朝后,愉妃喜笑颜开地要带永琪去知画家中拜访,却被永琪以整理书房为由匆匆躲开。他漫无目的地走到御花园,寒风卷起残雪扑在脸上,恍惚间又看见那个宫女蹲在腊梅树下,将受伤的麻雀小心翼翼裹进衣袖。
"五阿哥?"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永琪浑身一僵,转身便见身着淡绿棉袄的宫女捧着食盒,发间别着的素银簪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您脸色不好,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红豆糕,可要尝尝?"
永琪望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鬼使神差地接过食盒:"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欣荣。"宫女福了福身,眼尾笑出可爱的弧度,"那日多谢五阿哥替小雀儿解围,要不是您引开那只松鼠......"她突然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失言,"奴婢僭越了!"
永琪望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泛起异样的情愫。正要开口,远处却传来愉妃的呼唤:"永琪!还不快来!"他攥紧食盒,仓促丢下一句"改日再谢",转身时红豆糕的甜香混着欣荣身上的皂角味,在寒风中久久不散。
这一幕正巧被路过的小燕子撞见。当晚,她拉着福康安躲在漱芳斋的屏风后,压低声音兴奋道:"我就说五哥不对劲!原来心里早有人了!"福康安无奈地将她搂进怀里,任由她叽叽喳喳地计划着"帮五哥追宫女"的大计。
第二日,永琪借口查阅典籍来到内务府。刚转过回廊,就听见几个宫女窃窃私语:"听说欣荣被指去伺候知画姑娘了?""可不是,毕竟是要成为五福晋的人......"
永琪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踉跄着扶住廊柱,脑海中浮现出欣荣温柔的笑颜。等回过神时,人己经站在知画的院落外。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欣荣正踮脚为知画整理发簪,知画对着铜镜轻笑:"劳烦妹妹了,日后进了五阿哥府,还要多多仰仗......"
"不必了。"永琪突然推门而入,惊得屋内两人齐齐转身。他望着欣荣苍白的脸,攥紧拳头道:"皇阿玛的旨意,我会去求他收回。"说罢不顾知画的惊呼,拽着欣荣的手腕冲出院子,任由她袖中的麻雀扑棱棱飞远。
雪后的宫道上,两人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纠缠。欣荣望着永琪坚定的侧脸,眼眶渐渐:"五阿哥,您不该......"
"我该。"永琪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比起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我更想要个能与我共赏寒梅、同救雀儿的姑娘。"他解下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肩上,"若是你愿意,我便去求皇阿玛指婚。"
欣荣的泪水滴落在狐裘上,绽开深色的花。远处,小燕子举着望远镜跳脚:"成了成了!我就说五哥有出息!"福康安笑着捂住她的嘴,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而此刻的乾清宫内,乾隆看着永琪言辞恳切的请旨奏折,又想起愉妃前日送来的知画画像,终于提笔在奏折上批下:"婚姻之事,当遂儿心意。"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为这场风波画上温柔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