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漱芳斋的铜盆里己换上温热的玫瑰水。小燕子揉着惺忪睡眼,见铜镜里自己颈间多了几处红痕,耳尖“腾”地烧起来。福康安正往她发间别一支并蒂莲钗,指尖带着薄茧的让她浑身发软:“昨日忘了问,那支金步摇,可是皇阿玛赏的?”
“谁......谁记得!”小燕子扭身要躲,却被他从身后环住,衣料摩擦声惊得窗外守夜的小太监红着脸跑开。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满地狼藉的喜帕、锦鞋上镀了层金边,昨夜的旖旎仿佛还萦绕在帐幔之间。
太和殿内,乾隆把玩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阶下的皇子们。永琪攥着紫檀木匣的手微微发汗,匣中是他亲手绘的《百鸟朝凤图》,却在愉妃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里,连抬眼都不敢。愉妃用帕子轻戳儿子后腰:“瞧瞧你妹妹,这会儿怕是都要敬茶了,你倒好,整日就知道跟着那些书呆子舞文弄墨!”
永璂、永璟几个小皇子挤在永琪身边偷乐,永瑢捧着画卷憋笑:“五哥,听说西街的绣坊新来了位江南绣娘......”话未说完,就被永琪瞪了回去。福尔康与福尔泰兄弟立于武将之子列,锦盒里装着波斯进贡的琉璃瓶,瓶中插着连夜从圆明园折来的并蒂莲。
“皇上,和硕公主、福康安将军到——”
礼乐声中,小燕子红着脸挽着福康安的手臂。她特意换了件海棠红软烟罗裙,腰间金丝绦系着的香囊正是昨夜福康安亲手所绣。福康安一袭石青缎官服,身姿挺拔如松,只是耳尖泛红泄露了几分紧张。
“给皇阿玛、皇额娘、老佛爷请安!”两人双双跪下,白玉茶盏中碧螺春雾气袅袅。太后接过茶抿了一口,笑得眼角皱纹都舒展开:“好!好!这茶比五台山的泉水还甜!”说着便将翡翠镯子套在小燕子腕上,“哀家等着抱曾孙呢!”
乾隆接过茶盏,目光在女儿女婿身上逡巡。他想起小燕子初入宫时打翻御膳的慌乱模样,又看如今福康安护着她发间步摇不被烛火燎到的细心,不禁颔首:“康安,朕把最宝贝的丫头交给你,若是让她掉了眼泪......”
“儿臣愿以性命起誓!”福康安叩首在地,声音响彻大殿。小燕子眼眶发热,悄悄往他掌心塞了块桂花糕——那是长春宫特意备的,寓意“早生贵子”。
轮到皇子们献礼时,永琪捧着画轴的手仍在发烫:“皇妹,这是......”“五哥的画最好看了!”小燕子扑过去接过,展开时却见画中百鸟栩栩如生,独独缺了凤头。永琪耳尖通红:“本想画完再送,谁料......”
“我知道!”小燕子狡黠一笑,“凤头自然要等五嫂来补!”殿内顿时爆发出哄笑,愉妃气得又要拧儿子耳朵,永琪涨红着脸退到一旁,却与福尔泰对视时,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与羡慕。
富察皇后看着热闹的场面,眼角。她招手唤来令妃,将绣着“宜男多子”的锦帕塞进小燕子手中:“这是你皇额娘和魏姐姐连夜绣的。”令妃轻抚她手背:“若是有了喜讯,记得第一个告诉姐姐。”
晨光渐盛,太和殿的琉璃瓦折射出万千光芒。小燕子倚在福康安肩头,看着满堂亲人的笑脸,忽然觉得曾经执着的身份、漂泊的身世都不再重要。此刻她手中握着的茶盏尚温,身旁人的体温灼人,而未来的岁月,正如同殿前那株百年古槐,将抽出新的枝桠,开满温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