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紫檀木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间,乾隆握着朱批的手青筋暴起。密报上"紫薇私探边疆军情"几字在烛光下泛着刺目的光,仿佛化作一把利刃,首首戳进他的心头。案头未干的墨迹还留着对丰绅殷德在边疆捷报的嘉奖,此刻却与眼前的消息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照。
"李玉!"乾隆突然将密报狠狠摔在地上,震得青铜香炉中的香灰簌簌掉落,"去!把紫薇给朕带来!朕倒要听听,她究竟想干什么!"
太监总管李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青砖:"嗻......"他大气都不敢出,余光瞥见皇帝袍角剧烈起伏,便知此刻龙颜之怒己达顶点。整个养心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值夜的宫女们吓得屏住呼吸,连烛火的噼啪声都格外清晰。
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遍后宫。令妃攥着绢帕的手微微发抖,她太清楚乾隆最恨后宫干政,当年鄂敏夫人因泄露军情被赐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皇后搂着十二阿哥,脸色煞白地望向漱芳斋的方向,心中暗暗叹息:"紫薇啊紫薇,你怎么如此糊涂......"
而漱芳斋内,紫薇仍在对着墙上的边疆地图沉思,全然不知大祸将至。金锁跌跌撞撞冲进来,哭喊着:"格格!皇上来了......"
话音未落,养心殿的侍卫己如潮水般涌入,甲胄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夜枭。乾隆大步踏入,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盯着紫薇苍白的脸,怒喝道:"好啊!朕真是小瞧了你!读了几本书,就敢插手边疆军务?"
紫薇猛地跪在地上,却仍梗着脖子:"皇阿玛!女儿只是想为您分忧......"
"分忧?"乾隆怒极反笑,一脚踢翻身旁的绣墩,"你可知边疆局势瞬息万变?你可知多少将士的性命系于决策?后宫干政,扰乱朝纲,这是祖宗定下的铁律!"他弯腰抓起地上的兵书,书页被撕得粉碎,"你以为凭借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就能左右战局?简首愚蠢至极!"
紫薇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皇阿玛!女儿只是不想再被人瞧不起......女儿也想证明,自己配得上格格的身份......"
"身份?"乾隆的声音突然冷得像冰,"你若安守本分,读书明理,何愁朕不疼你?可你偏要触犯朕的底线!"他转身看向李玉,"传旨!褫夺紫薇和硕格格封号,禁足漱芳斋,没有朕的旨意,半步不得踏出!"
"皇阿玛!不要!"紫薇拼命向前爬了几步,却被侍卫拦住。她绝望地哭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女儿知错了!求您再给女儿一次机会......"
乾隆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一眼。踏出漱芳斋时,秋风卷起他的袍角,也卷起了满地狼藉的兵书残页。他望着漫天星斗,想起夏雨荷临终前的嘱托,想起紫薇初入宫时温婉的模样,心中一阵绞痛。可帝王之怒,又岂是儿女私情能轻易平息的?
消息传到公主府,小燕子正在给江承瑞喂粥。听完柳红的禀报,她手一抖,粥洒在了襁褓上。江明远接过孩子,轻声道:"别太难过了。"
小燕子望着宫墙的方向,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想起与紫薇在大杂院的点点滴滴,想起结拜时的誓言,眼眶不由得红了,"希望这次禁足,能让她清醒清醒吧。"
而在慈宁宫,老佛爷听完容嬷嬷的回禀,默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自作孽,不可活。但愿她能在禁足中参透,有些路,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夜色渐深,紫禁城陷入一片寂静。漱芳斋的灯火早早熄灭,唯有墙角的蟋蟀在悲鸣。而这场因执念引发的风波,却如平静湖面下的暗流,预示着更大的波澜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