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漱芳斋的屋檐垂下串串水帘,将屋内的哭声都闷在了潮湿的空气里。金锁紧紧搂着紫薇,忽然感觉怀中的人身体一僵——紫薇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画卷,泪水混着雨水在脸上蜿蜒,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惊的偏执。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傻!”紫薇突然抓起画卷撕扯,碎纸如雪花般纷飞,“若她当年随皇阿玛回宫,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何至于被人踩在脚下!”她踉跄着爬起来,抓起妆奁里的簪子狠狠砸向铜镜,“砰”的一声脆响,镜面裂成蛛网,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自己。
金锁吓得脸色煞白,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小姐!您冷静些!”
“冷静?”紫薇疯狂大笑,笑声里带着哭腔,“我怎么冷静?老佛爷说得对,我娘的愚蠢,让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她突然攥住金锁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你说,是不是只要我证明自己比小燕子强,皇阿玛就会后悔,就会给我应得的名分?”
慈宁宫内,老佛爷听着容嬷嬷回禀漱芳斋的动静,手中佛珠捻得飞快:“由她去。”她冷哼一声,“若连这点气都受不住,还妄想在宫里立足?”然而,当听到紫薇撕碎乾隆画像时,她握着佛珠的手突然收紧,檀木珠硌得掌心生疼。
“老佛爷,”晴儿犹豫着开口,“紫薇格格毕竟是皇上血脉,这般刺激她......”
“血脉?”老佛爷猛地将佛珠摔在案上,“她的血脉从一开始就是皇室的污点!”她想起乾隆为紫薇落泪的模样,想起小燕子为灾民请命时满朝赞誉,眼底泛起阴鸷,“去告诉皇帝,就说紫薇重病,需静心调养,没我的旨意,不许踏出漱芳斋半步。”
消息传到养心殿时,乾隆正对着江承瑞的周岁画像微笑。听到紫薇被软禁的消息,他手中的茶盏“当啷”落地,碎片溅在龙袍上:“谁准的?!”
“皇上息怒,”李玉颤巍巍跪下,“是老佛爷的懿旨......”
乾隆转身就往慈宁宫赶,却在半路被一道加急军报拦住——边疆突发战事,丰绅殷德与赛娅正率军抵御外敌。他攥着军报的手指节发白,最终只能命人传太医去漱芳斋,自己则彻夜不眠地召集大臣商议对策。
而在漱芳斋,紫薇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抵着碎裂的铜镜。金锁端着药碗的手不住发抖:“小姐,您好歹吃点东西......”
“我要变强。”紫薇突然抬头,眼神空洞却坚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没有公主封号,我也能让皇阿玛刮目相看。”她爬起来,在满地狼藉中铺开宣纸,挥笔写下“边疆军情”西字,“金锁,你去打听,此次战事需要什么。无论如何,我都要为皇阿玛分忧!”
深夜,漱芳斋的烛火摇曳。紫薇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老佛爷那句“自己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宫墙内的斗争从未停歇,而她终于明白,若想改变命运,唯有自己撕开一条血路。此刻,边疆的战鼓、紫禁城里的权谋、还有那个永远无法得到的公主名分,都化作她眼底燃烧的执念,在雨夜中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