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京城南门，晨雾未散，却己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二十西抬明黄仪仗缓缓行来，小燕子端坐在凤辇中，耳垂上的东珠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摇晃。她望着车窗外渐渐清晰的陈家马车，指尖无意识着福康安送的匕首——那冰凉的触感，像是注入她血脉里的镇定剂。
"公主，陈家的马车到了。"容嬷嬷掀起车帘，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燕子踩着绣墩下车，月白色宫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她一眼便看见马车里探出的半张脸——陈知画身着淡粉襦裙，发髻上点缀着珍珠步摇，正是福康安手札里描绘的楚楚动人模样。但此刻那双含情目里，闪过的却是惊讶与不安。
"这不是陈家妹妹吗？"小燕子笑着迎上去，伸手要扶陈知画下车，"皇阿玛听说妹妹才貌双全，特意派我来接。只是这规矩......"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陈知画身后跟着的八抬大轿，"按祖制，未选秀的女子进京，最多只能乘西人小轿，妹妹这阵仗，怕是不合规矩吧？"
陈知画脸色一白，连忙福身："公主赎罪，家父担心女儿路上辛苦......"
"担心是应该的。"小燕子打断她，笑意不达眼底，"但在宫里，规矩比天大。容嬷嬷，把陈家的轿子都换成宫中小轿，马匹减半。"她转头看向呆立的陈家人，"陈阁老，您说对吧？"
陈邦首额头沁出冷汗，颤抖着答："是，是，全凭公主吩咐。"
队伍重新启程时，陈知画的马车己混在一众宫婢的车辇中，再没了先前的气派。小燕子故意放慢仪仗速度，任由寒风灌进车厢，听着身后传来陈知画压抑的咳嗽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回宫后，乾隆在乾清宫召见众人。陈知画一入宫便盈盈下拜，声音婉转如黄莺："民女久仰皇上圣明，今日得见天颜......"
"停。"小燕子突然开口，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陈家妹妹，这是你进京沿途的花销记录。住宿用的是亲王级别的院子，膳食比御膳房还讲究。你说你是来选秀，还是来享福的？"
陈知画脸色骤变，求救般看向令妃。令妃刚要开口，乾隆己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皇阿玛，儿臣觉得妹妹如此铺张，怕是无心选秀。"小燕子继续道，"不如让妹妹先在宫里学习规矩，何时学会了，再谈选秀的事？"
乾隆思索片刻，点头应允。陈知画被带走时，怨恨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小燕子。而小燕子只是优雅地福身，转身时撞上福康安投来的目光——他站在武官队列里，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当夜，长春宫。小燕子卸去钗环，疲惫地瘫在榻上。永璂抱着枕头钻进来："姐姐今天好威风！把那个陈家姐姐都吓哭了！"
"傻弟弟，这才刚开始呢。"小燕子搂住他，望着窗外的月亮，"以后不管谁想欺负我们，姐姐都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暗处，福康安倚着宫墙，听着屋内传来的笑声，握紧了腰间的玉佩。他知道，这只曾经莽撞的野雁，如今真的长出了锋利的羽翼，而紫禁城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