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道’，太弱了。”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再也无法辩驳的冰冷事实，“所谓传承，所谓智慧……不过是弱者在黑暗中摸索时，留下的一点可怜的、自欺欺人的余温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掌心之中，一个微小而深邃的黑色漩涡悄然浮现。
那漩涡初始只有豆粒大小，却散发着足以吞噬万物、将一切归于混沌与虚无的恐怖气息。
它出现的刹那，周围的光线、空气乃至法则，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其扭曲、塌陷。
“嗡——！”
漩涡开始缓缓旋转。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那堆典籍中最顶层的一枚玉简——正是青龙女王青璃华刚刚献出的、青龙一族的至高宝典《太古龙神变》。
那枚由太古龙血玉雕琢而成、坚硬程度堪比下品仙器的玉简，在黑色漩涡的引力下，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尖锐悲鸣！
缠绕在玉简之上的九条青色龙影，仿佛活过来一般，疯狂挣扎、咆哮，似乎想要逃离这股让它们从本源上感到恐惧的力量。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只见那枚玉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从“书山”顶端摄取而起，缓缓地、不可抗拒地飞向了林天掌心的那个黑色漩涡。
“不——！”
瘫倒在地的青璃华，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她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神魂，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不顾一切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枚正在远离她的、承载全族希望的玉简。
那不是功法！
那是她们青龙一族自太古以来，无数先祖用龙血、生命、灵魂烙印下来的……存在过的证明啊！
可是，她的手只在空中无力地抓了个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枚华美而古老的玉简，在接触到黑色漩涡边缘的刹那，没有丝毫停滞，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吞了进去。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的对冲，甚至没有一丝声响，就好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玉简消失的瞬间，林天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的双眸之中，一抹青色的、霸道绝伦的龙形虚影一闪而逝。
一股属于太古龙神的、变幻无穷、肉身成圣的大道真意，在他体内流转了一个周天，然后，便被他那更加霸道、更加本源的“灾厄大道”，轻而易举地如同嚼蜡般消化、吸收、同化。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太古龙神变》？不过是些对于血脉之力粗浅的运用罢了。有点意思，但……仅此而己。”
他像是品尝完一道味道平平的开胃菜般，随意点评了一句。
这句点评，却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青璃华的心脏，然后又残忍地转动了几圈。
噗——！
她再也抑制不住，一口滚烫的、夹杂着碎裂心神的心头血狂喷而出，将身前的地面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瘫倒在地，那双美丽的龙瞳之中，最后一点神采也彻底熄灭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族群的希望，先祖的荣光，都成了那个男人一句“仅此而己”的轻飘飘评价。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吞噬了《太古龙神变》之后，林天掌心那个黑色的漩涡陡然扩大了数倍！
一股更加恐怖、不容抗拒的吸力从中爆发开来！
“呼——！”
整座由功法典籍堆积而成的小山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白虎一族的始祖骨片、蜀山剑派的万年剑谱、昆仑仙山的《九霄云海经》……
一本本、一册册、一枚枚承载着无上智慧与荣耀的传承至宝，此刻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的、受惊的鸟群，争先恐后地、身不由己地化作一道道流光，被那个黑色的漩涡疯狂地、贪婪地、毫不挑剔地尽数吞噬！
“啊啊啊啊——我的剑！我的道啊！”
李无忌这位己经沦为废人的前剑魁，看着那本记录了蜀山万年剑道精髓的剑谱，在被吞噬的瞬间化作最纯粹的剑意光点，融入那个男人的身体，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极致凌迟，发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凄厉惨叫，双眼一翻，竟是首接痛得昏死了过去。
“老祖宗！！”
西漠那位炼体世家的家主，看着自家的镇族石碑被吸入漩涡，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厚重无比的法则符文，他竟像是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那漩涡的方向五体投地，一边疯狂地磕头，一边涕泪横流地哭嚎。
整个大殿，彻底化作了一片人间地狱。
不，比地狱更加可怕。
因为地狱里的恶鬼，至少还有自己的记忆和灵魂。
而殿下的这些人，此刻正在亲眼目睹着，自己族群的“魂”被那个男人当作最廉价的食粮，一口一口地吃掉！
御座旁，三位侍女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慕容倾城，她那张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娇艳红唇久久无法合上。
她呆呆地看着林天，看着他如同神祇一般悬浮在半空中，将整个世界的智慧都吞入自己的掌心。
她本以为，自己己经对这个男人的强大有了足够清晰的认知。
但眼前这一幕，却再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她从小饱读诗书、治理天下，深知一份传承的重要性——在她看来，知识和智慧是比任何法宝、任何修为都更加宝贵的东西，是需要一代代人去学习、参悟、敬畏的。
可是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需要“学习”和“参悟”！
他在“进食”！
他在将别人耗费无数心血才总结出来的“道”，当作可以随意消化吸收的“能量”！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何等匪夷所思、何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方式啊！
一种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极致崇拜的战栗感，如同电流般从她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她浑身的肌肤都因为过度的刺激而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粉红色小疙瘩。
她看着那些功法典籍化作的光点如同百川归海般融入林天的身体，心中那份属于女帝的、对于“秩序”与“传承”的最后执念也随之彻底崩塌了。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或许，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现象”。
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整合”——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整合进他自己的身体里，成为他存在的一部分。
而自己，能成为这个“现象”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他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细胞，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永恒？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但也让她体会到了一种解脱般的、病态的兴奋。
相比于慕容倾城的震撼与自我解构，苏凛霄的反应则要狂热得多。
“对！就是这样！吃掉它们！把这些迂腐、陈旧、可笑的‘道’，通通变成主人的力量！”
她紧紧攥着拳头，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上，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泛起了两团病态的潮红。
她那双本就勾魂夺魄的魔瞳之中，此刻更是燃起了如同鬼火般的、狂热的崇拜之光。
在她看来，林天此刻的行为，完美地诠释了她心中最极致、最纯粹的“魔道”真意——天地万物，皆为资粮！
什么智慧，什么传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可以被随意掠夺、吞噬的养分！
她看着林天那不算魁梧、却仿佛能容纳整个宇宙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想要与他融为一体的冲动，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没。
她恨不得自己也能化作一道光，投入那个黑色的漩涡中，被他彻底地、连同灵魂一起“吃掉”，成为他伟大力量的一部分。
这种近乎于自毁的、疯狂的爱恋与崇拜，让她的道心在扭曲的道路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升华”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九幽魔火，在林天气息的影响下，正在发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蜕变，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接近于“灾厄”的本源。
而瘫倒在另一边的萧云裳，她的反应则最为诡异。
她没有像慕容倾城那样震撼，也没有像苏凛霄那样狂热。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本己空洞的眼眸，此刻却倒映着那漫天飞舞的、由功法典籍所化的各色光点，眼中闪烁着一种超然于物外的、仿佛神明俯瞰人间的冰冷“慈悲”。
她能清晰地“看”到，每一道光点之中所蕴含的“道”。
她“看”到了蜀山剑道那宁折不弯的锋锐，也“看”到了它背后那份不知变通的固执；
她“看”到了昆仑道法那包容万象的浩瀚，也“看”到了它背后那份不思进取的保守；
她“看”到了妖族血脉中那原始狂野的力量，也“看”到了它背后那份难以驾驭的混乱。
这些曾经被世人奉为圭臬的“大道”，此刻在她的眼中，都充满了这样或那样的“缺陷”。
而林天，她伟大的、全知全能的主人，正在做的，就是一件最仁慈、最伟大的事情。
他是在“净化”！
他用自己至高无上的灾厄大道，将这些充满了“杂质”的、不完美的“道”尽数吞噬、提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最终将它们都统一在“灾厄”这一终极真理之下！
这哪里是毁灭？
这分明是新生！
是一场涤荡了整个世界尘埃的、最伟大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