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的夜晚，随着最后一桌火锅客人心满意足地离开，烟火小灶终于拉下了卷帘门。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年底疯狂生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店里一片狼藉，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紧绷的硝烟味，而是尘埃落定后的轻松和浓浓的疲惫满足感。桌椅堆叠，碗碟成山，地面还残留着火锅的油渍和食物的碎屑。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莫凡站在略显凌乱的大厅中央，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鼓鼓囊囊的信封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店铺：
“大家辛苦了！这一个月，累坏了吧？明天就放假了！但在回家之前，还有件最重要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手中的信封上，疲惫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连后院的旺财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扒拉着通往后厨的门缝往里瞧。
“发奖金！”莫凡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一个一个念着名字：
“莫瑶姐！”
“周师傅！”
“赵强哥！”
“王彪！”
“苏朗！”
“夏小满！”
“李雯！”
“陈默！”
“刘姨！”
被念到名字的人依次上前。当莫凡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递到每个人手中时，他都会补上一句：
“每人多发了两个月的工资！感谢大家这一年的辛苦付出！特别是年底这段，扛住了压力，顶住了风波，干得漂亮！拿着，回家过个肥年！”
“哇！！！”
“谢谢凡哥！！”
“老板大气！！”
惊呼声和感谢声此起彼伏。王彪接过信封，掂量了一下分量，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凡哥！你是我亲哥！这下回去，我妈非得乐开花不可！”
苏朗接过信封，感觉那厚度沉甸甸的压在手心。他抬起头，看着莫凡，素来平静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他家在江城市的另一边，虽然同城，但距离烟火小灶所在的区域很远，坐公交车需要辗转近两个小时才能到那个老旧的小区。家里只有年迈的奶奶和还在上初中的妹妹相依为命。这笔厚厚的奖金，对他而言，是给奶奶买保暖衣、给妹妹添置新书包、让家里年夜饭桌上能多几个硬菜的切实保障。他喉头动了动，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却无比郑重的：“谢谢凡哥。”
夏小满她们几个姑娘更是开心地抱在一起。连一向沉稳的周少杰，摸着那厚厚的信封，脸上也笑开了花，连声道：“小莫老板，仁义！仁义啊！” 刘红阿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盘算着给孙子孙女包多大的红包。
厚厚的奖金，像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大家拿着钱，收拾残局的劲头都足了不少，嘴里己经开始热烈讨论着明天买什么年货，给家里带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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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散去，新居里只剩下莫凡和莫瑶。莫瑶在沙发上数着奖金，美滋滋地计划着购物清单。莫凡则坐在窗边，看着楼下昏黄路灯映照的寂静街道，手里把玩着车钥匙——他刚拿到驾照不久，之前一首没买车，出行全靠公交、打车或者蹭莫瑶的小电动。
“姐，”莫凡忽然开口，“我想买辆车。”
“好事啊！”莫瑶抬起头，“早该买了！看中哪款了？姐给你参谋参谋？”
莫凡摇摇头：“就是没想好。预算有限，不能买太贵的，就是个代步，皮实耐用，空间稍微大点最好…以后去‘臻味’也方便，不用总打车。而且…”他顿了顿，看向趴在窝里打盹的旺财，“过年回家，我想把旺财也带回去给爸妈看看。坐大巴不方便，有车就能带着它了。”
“哦~”莫瑶拉长了音调，促狭地眨眨眼，“不光是为了旺财和方便吧？是不是想着以后约沈大小姐出去，有车也方便点？”
莫凡被说中心事，耳根微热，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主要是实用！”
莫瑶嘿嘿一笑，也不戳破：“行行行，实用！预算多少？十万出头？这个价位选择挺多的，国产的SUV空间大，合资的轿车省油…”
莫凡听着莫瑶分析，心里却有点拿不定主意。他对车实在没什么研究。忽然，他想起一个人——沈念薇。她见多识广，品味也好，而且…她应该不会推荐华而不实的东西吧？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点开沈念薇的微信。斟酌着措辞：
＞ “念薇，睡了吗？有个小事想请教你。我打算买辆代步车，预算有限（十万出头），主要考虑皮实耐用、空间实用点（偶尔想带旺财），省油好开。你对车比较了解，有什么推荐的吗？”
信息发出去，莫凡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个点她睡了没，会不会觉得这种小事打扰她。
没想到，几乎是秒回：
＞ “还没。买车是好事呀！（笑脸）这个预算和需求… 我帮你想想。沃尔沃的XC40入门版可能超预算一点，但安全性和环保性非常好。或者看看丰田的卡罗拉锐放？空间不错，油耗低，口碑好，保值率也高，很适合家用。本田的XR-V也可以看看，空间利用率高。别着急定，多去4S店试驾感受一下。需要我帮你问问朋友有没有内部价吗？”
信息详细又贴心，不仅给出了几个具体车型（还标注了优缺点），连后续步骤和可能的优惠都想到了。莫凡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暖暖的。
＞ “谢谢！太详细了！丰田和本田的这两款我记下了，明天就去看看。内部价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谈就行。”
＞ “好。买车是大事，多比较。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路上注意安全。（月亮）”
＞ “你也是，新年快乐！晚安。”
＞ “晚安。”
放下手机，莫凡感觉买车这事一下子清晰了不少，心里也踏实了。沈念薇的回复，总是能让他感到安心和支持，这种默契和关怀，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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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腊月二十九。
莫凡起了个大早，揣着银行卡和驾照，首奔汽车城。他先去了丰田4S店，目标明确地找到了卡罗拉锐放。
实车看起来比图片更精神，空间也确实不错，尤其是后排和后备箱，带旺财绰绰有余。销售小哥热情地介绍着配置：2.0L自然吸气发动机配CVT变速箱，主打的就是平顺省油耐用。安全配置也够用，气囊、ESP、自动驻车都有。内饰虽然塑料感有点重，但布局合理，操作简单。
“能试驾吗？”莫凡问。
“当然可以！先生这边请！”销售立刻安排。
试驾过程很顺利。车子开起来轻松好上手，动力不算澎湃但够用，油门响应线性，CVT变速箱非常平顺，几乎感觉不到顿挫。底盘滤震也还可以，过个沟沟坎坎不颠簸。转向手感偏轻，指向性一般，但对莫凡这种新手来说正合适。最让莫凡满意的是视野开阔，盲区小，开起来心里踏实。油耗表显也很友好。
接着他又去了隔壁的本田店，看了XR-V。XR-V外观更年轻时尚一些，空间魔术师的名号不虚，后排座椅变化灵活，后备箱也够大。试驾感觉动力响应比锐放稍快一点（1.5T发动机），但底盘质感略逊，过减速带更颠簸，隔音也差一些。内饰设计感强，但做工感觉不如锐放扎实。
两相比较，莫凡心里有了倾向——更偏向丰田卡罗拉锐放。皮实耐用、省油省心、空间实用、开起来轻松舒适，完全符合他的核心需求。
回到丰田店，莫凡开始了砍价拉锯战。他拿出了在菜市场砍价和在生意场上谈判的劲头，结合网上查到的车主成交价，软磨硬泡。销售小哥一开始咬得很死，但莫凡不急不躁，摆事实讲道理（比如XR-V的优惠力度），又暗示可以全款提现车（年底4S店冲量喜欢全款客户）。磨了一个多小时，销售终于请示了经理，给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落地价（包含保险、购置税、上牌费等），还送了几次基础保养、脚垫、贴膜。
“行！就它了！”莫凡爽快拍板。刷卡、签合同、办保险、选车牌（选了包含“FAN”字母的号码），一气呵成。虽然花掉了不小一笔积蓄，但握着崭新的车钥匙，看着停在交车区那辆锃亮的白色锐放SUV，莫凡心里充满了踏实感和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他特意打开后备箱看了看，空间确实宽敞。“旺财，有专座了！”他笑着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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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车回家，接旺财。
莫凡开着新车回到小区，心情舒畅。莫瑶听到动静跑下来，围着新车转了两圈，拍拍引擎盖：“哟！可以啊凡子！动作够快的！这车看着挺精神！白色也耐脏！花了多少？”
莫凡报了价格，莫瑶点点头：“不错不错，丰田车省心。以后姐要蹭车可方便了！”
“没问题！”莫凡笑着打开后备箱和后门，“旺财！上车！咱们回家过年喽！”
旺财似乎听懂了，兴奋地摇着尾巴，在莫瑶的帮助下（旺财腿刚好，莫凡怕它自己跳伤着），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宽敞的后座，好奇地东张西望，适应着这个移动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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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小县城。
熟悉的院落，贴上了崭新的春联和福字，空气中弥漫着炸丸子、炖肉的浓浓年味。当莫凡那辆崭新的白色SUV缓缓停在院门口时，立刻引来了邻居们的围观。
“哎哟！老莫家凡子买新车啦！”
“这车真漂亮！一看就不便宜！”
“凡子真有出息了！”
父母闻声迎出来，看到儿子从驾驶座下来，又看到后座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金毛旺财，更是惊喜交加。
“爸，妈！我回来了！看，咱家的新车！”莫凡把钥匙递给父亲，父亲粗糙的手抚摸着光滑的车身，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我儿子出息了！”
旺财被莫凡抱下车，立刻成了焦点，摇着尾巴在院子里撒欢，追鸡撵狗（被及时制止），很快成了莫家父母的新宠。
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在暖意融融的堂屋里，吃着丰盛的年夜饭。电视里播放着春晚，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院门口停着的白色新车，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象征。
“凡子，多吃点！看你都瘦了！”母亲不停地给莫凡夹菜。
“妈，我在店里吃得可好了，自己就是开饭馆的，还能饿着？”莫凡笑着，也给父母夹菜，“爸，妈，你们尝尝这个，我们店里的招牌红烧肉，我特意给你们做的。”
父亲抿了口小酒，看着儿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慰和骄傲：“嗯，味道是好！比你妈炖的还入味！我儿子有出息了！开那么大的店，还上了电视（指之前的网红风波和后来的回应视频），给咱老莫家长脸！现在连车都开回来了！”
莫凡放下筷子，看着父母鬓角又添的几缕白发，还有父亲因为常年工厂劳作而有些佝偻的背，心里一阵酸涩。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
“爸，妈，我现在店里的生意还行，收入也稳定了。你们…别再去厂里上班了，太累了。尤其是爸，那车间噪音大，灰尘多，对身体不好。”
母亲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那怎么行！我们还干得动！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厂里好歹有份工资，还能给你减轻点负担。”
父亲也点头：“是啊，趁还能干，多攒点。你开店不容易，以后娶媳妇、买房子，哪样不要钱？”
“爸，妈！”莫凡语气坚决，“我现在真的有能力了！奖金发得多，店里生意也好。你们辛苦了大半辈子，该享享福了。在家种种菜，养养花，或者…”他顿了顿，想起店里那些受欢迎的简单小吃，“要不，我教你们做点小吃？比如葱油饼、小笼包啥的？你们要是闲不住，就在咱家门口或者集市上摆个小摊，不用太累，就当打发时间，赚点零花钱，也比在工厂轻松自在多了！”
这个提议让父母都愣住了。父亲放下酒杯，沉思着。母亲眼睛却亮了一下：“做小吃？这…我们能行吗？”
“怎么不行！”莫凡来了精神，“我教你们！保证简单好学！妈你和面擀皮是一把好手，爸调馅儿也有经验（家里饺子馅都是爸调的）。咱们不做复杂的，就做几样拿手的、干净的、味道好的！保证受欢迎！总比在工厂里熬着强！”
看着儿子热切的眼神和诚恳的规划，老两口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动。工厂的辛苦，他们比谁都清楚。儿子出息了，想孝顺他们，这份心意让他们心里暖烘烘的。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端起酒杯：“行！儿子有这份心，我跟你妈…听你的！过完年，厂里那份工…就不去了！跟你学做小吃！摆摊就摆摊！咱们也当回小老板！”
“好！”莫凡开心地笑了，举起饮料杯，“爸，妈，新年快乐！以后咱们家，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新年快乐！”清脆的碰杯声在温暖的堂屋里响起。窗外，零星的鞭炮声渐渐密集起来，预示着新年的到来。旺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喜悦，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发出欢快的呜咽声。崭新的车轮载着莫凡和旺财归家，带回了丰厚的收获，更带回了改变父母生活的希望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这个除夕，因为新车的加入，显得格外的温暖、踏实，充满了崭新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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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江城市另一端，老旧居民楼的一户人家里。
苏朗终于踏进了家门，带着一身寒气和大包小包的年货。屋里暖意融融，灯光有些昏暗，但很温馨。头发花白的奶奶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灯光缝补着什么，看到孙子回来，浑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朗朗回来啦！哎哟，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
“奶奶，不累。”苏朗放下东西，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他拿出那个厚厚的信封，塞到奶奶手里，“奶奶，这是今年的奖金，老板多给了两个月。您收好。”
奶奶摸着那厚厚的一沓钱，手都有些抖：“这么多…朗朗，你在外面…可别太苦着自己…” 老人家心疼孙子，知道这钱来之不易。
“奶奶，我不苦。老板人很好，店里大家也都好。”苏朗安慰道，又从袋子里拿出给奶奶买的厚厚的羽绒服、羊毛护膝，还有给妹妹买的手机、文具和一件漂亮的棉服。
正在里屋写作业的妹妹苏晓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新书包和衣服，惊喜地叫出声：“哥！给我的吗？太好看了！”小姑娘扑过来抱住苏朗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嗯，给你的。过年了，穿新衣，但是手机不能带到学校去，只能星期六星期天玩一玩，有什么急事就和我联系。”苏朗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眼神温柔。看着奶奶和妹妹开心的样子，一路的疲惫和寒冷仿佛都消失了。这个小小的、只有祖孙三人的家，是他奋斗的全部意义。厚厚的奖金和年货，给这个清贫却温暖的家，带来了最实在的、最珍贵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