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清晰、沉稳、带着无可挑剔恭敬语调的男声,就在那扇敞开的车门外无比清晰地响了起来来:
“傅二少爷,您到啦嘿。”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车厢里最后一点杂音也彻底消失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林伯!
是他哥傅砚清身边那个永远一丝不苟、连头发丝都透着英伦范儿的管家林伯!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傅舒怀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刚才被当众指认“放毒气弹”还要惊恐万倍!
完了完了,这下连最后的退路都没了!他哥知道了,他哥一定会知道的!
他甚至能想象出傅砚清那张冰山脸上此刻会浮现出怎样一种混合着嘲讽、冷酷和“我早就说过”的表情!
“二少爷,” 林伯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恭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提醒意味,“大少吩咐,让我接您回家。”
轰——!
傅舒怀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这句话炸成了碎片。他甚至能感觉到,整个车厢里所有残余的、落在他这个“灰色蘑菇”上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灼热、更加复杂、更加……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
尤其是——他即使隔着厚厚的帽檐,仿佛也能“看”到——那个前一刻还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衣服上沾满他喷射的柠檬汁和果粒、脸上写满滔天怒火的女生。
她脸上那副“今天不弄死你誓不罢休”的暴怒表情,如同遭遇了宇宙级别的寒流,瞬间冻结、碎裂。
那双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被彻底颠覆了世界观的茫然和惊骇。
“二……少爷?”
她无意识地、极其微弱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在这死寂的车厢里清晰可闻。
那声音里,愤怒的火焰被瞬间扑灭,只剩下被浇了一头冰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空白。她沾着柠檬汁果粒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正指着傅舒怀的方向,此刻却像一截被冻僵的枝。
全车死寂。
他仿佛己经看到明天娱乐论坛的头条标题——《惊爆!傅氏二公子公交车上毒气攻击,疑因过量食用韭菜盒子!》
司机也想见见当今最大豪门的二少爷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奇葩,连引擎怠速的轻微震动声都仿佛消失了。
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以及林伯皮鞋踩在站台地面上那一声沉稳而清晰的轻响,打破了这片诡异的真空。
林伯的出现就意味着他哥不仅知道了,而且精准地堵在了他社死现场的第一线!
“二少爷,请”林伯再次恭敬地出声。
就在他麻木地迈出车门、逃离这个社死地狱的前一秒,一个强行压抑着巨大震惊和某种破音的女声,如同垂死挣扎般在他身后响起,目标明确地刺向林伯:
“等……等等!他……他喷了我一身柠檬汁!我这衣服……香奈儿……当季新款!” 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一种“就算你是豪门少爷也不能这样”的崩溃控诉。
傅舒怀的脚步瞬间钉死在了车门的台阶上。他背影僵硬,感觉林伯那平静无波的目光,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错了姑奶奶,下车再说吧,来,您先请。”脸上还挂着挤出来地尬笑。
在家里何时见过谁都不服的二少爷对别人如此恭敬啊!
她和傅舒怀刚下车,就见林伯用他的专属手机向傅砚清汇报:
“二少爷屁惊公交,还喷了人家女孩子一身柠檬汁,很是独特呢嘻嘻。”
傅舒怀甚至能想象傅砚清此刻坐在他那俯瞰全城的办公室里,嘴角可能勾起的那一丝冰冷又了然的笑意——“不听家里的话,觉得自己能单挑民间疾苦?滋味如何?乐。”
林伯又对着手机说到:“二少爷恭敬地请人姑娘下车协商,还尊称人家姑奶奶,真是头一次见啊。锻炼效果显著,可以变为长期计划。”
说完他满意地摁下 转文字 的按钮,开心地发给了傅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