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府的青砖地上还残留着晨露，福伦握着早朝时乾隆皇帝摔在龙案上的奏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奏折上关于"围剿青羽海岛"的朱批被御笔狠狠划去，墨迹晕染间还留着几个模糊的"罢了"。
"老爷，这......"福晋捧着燕窝粥的手微微颤抖，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自从青羽身份曝光，学士府便如惊弓之鸟，门前原本络绎不绝的访客如今避之不及，就连下人们说话都不敢大声。
"都怪你们兄弟！"福伦突然将奏折摔在八仙桌上，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溅出，"当初在围场若不是你们让小燕子逃脱，何至于今日！"话音未落，书房门被猛地推开，福尔康脸色苍白地冲进来，手中攥着张皱巴巴的密报。
"阿玛！皇阿玛召见永琪阿哥时，提到要派人暗中调查青羽女侠的海岛......"福尔康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福晋手中的燕窝粥"哐当"落地，白色的粥汤在青砖上蜿蜒，像极了他们此刻破碎的前程。
福尔泰紧跟着冲进来，腰间佩剑还在晃荡："方才我在街头听到消息，说书人都在讲青羽女侠大战皇家船队的事，百姓们都说......"他咽了咽唾沫，"都说皇上当年亏待了还珠格格。"
福伦踉跄着扶住桌沿，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学士府横冲首撞的野丫头。那时小燕子会偷溜进厨房偷吃福伦的点心，会追着福尔康和福尔泰打闹，还曾拍着胸脯说要保护学士府上下。可如今，她却成了让乾隆皇帝辗转难眠、让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的存在。
"母亲，我们该怎么办？"福尔康突然抓住福晋的手腕，"皇上对小燕子......不，对青羽女侠的态度捉摸不定，万一迁怒于我们......"
福晋甩开儿子的手，转身从樟木箱底翻出个檀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小燕子留下的物件：一支断了半截的玉簪、几张画着歪歪扭扭小人的宣纸、还有一封未写完的信，墨迹被水渍晕染，依稀能辨认出"福家哥哥们像大树......"
"还记得吗？"福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那年小燕子被皇后罚跪，尔康偷偷给她送披风，尔泰把自己的点心全分给了她。她抱着尔康的腿说'以后我发达了，一定让福家吃香的喝辣的'......"她的声音哽咽，"可我们呢？我们终究还是成了困她的牢笼。"
书房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咽。福尔泰突然抽出佩剑，在案几上重重一劈："不管了！明日我就出海去找小燕子！就算她现在是青羽女侠，就算她恨我们，我也要当面向她道歉！"
"胡闹！"福伦怒目圆睁，却在看见儿子们通红的眼眶时泄了气。他想起乾隆在朝堂上提及青羽时，那个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这场闹剧里，没有人是赢家。
夜色渐深，学士府的灯火早早熄灭。福尔康站在窗前，望着紫禁城方向的漫天星斗，突然想起小燕子曾指着月亮说："福家哥哥，你看那月亮多圆，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开心就好了。"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早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天真的小燕子，就己经死在了紫禁城的红墙之下。
而此刻的海岛上，青羽正枕着青霄的胳膊数星星。小药童举着新发明的"千里传音筒"，突然兴奋地大喊："主人！我好像听到福尔泰那家伙在喊你名字！"
青羽翻身坐起，月光洒在她肩头，将发丝染成银白色。她望着京城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让他们喊去吧。"她靠进青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现在的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燕子了。"
海浪拍打着礁石，竹楼在夜色中轻轻摇晃。学士府的人还在为未知的前程焦虑，而海岛上的青羽，己经在爱人的怀抱里，拥抱了全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