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凤目在雨幕中沉沉眯起，素白寝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白鹰。她缓步上前，脚下溅起的水花沾湿了绣着金线的裙裾，却浑然未觉。永琪僵在原地，喉结剧烈滚动着，终究没敢将未尽的话语说出口。
“回宫。”皇后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简短而冰冷。她转身的刹那，小燕子瞥见她鬓边的珍珠步摇微微晃动，那本该是端庄华贵的装饰，此刻却像是悬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撷芳殿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满室的寒意。小燕子将湿透的外衫甩在椅背上，盯着皇后苍白的脸：“娘娘，老佛爷的话您也听到了，三日之期......”
“你以为我不想？”皇后突然抬手，狠狠扯下头上的步摇，乌发如瀑般散落，“这些年，我看着一个个孩子在我眼前没了，看着后宫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我何尝不想将一切公之于众！”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可你知道吗？一旦揭开那层伤疤，整个爱新觉罗氏的颜面，都将荡然无存！”
春桃捧着热茶的手忍不住颤抖，福尔泰默默上前，将止血的药膏放在皇后手边。小燕子却突然笑了：“颜面？娘娘，您守着这所谓的颜面，换来的是什么？是端妃的小产，是我失去的孩子，还有......”她压低声音，“是您自己被困在这牢笼里，一辈子不得自由。”
皇后猛地抬头，与小燕子对视良久，终于别开眼。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影。“三日后，是先帝忌辰。”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所有皇室宗亲都会入宫，到那时......”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容嬷嬷神色慌张地闯进来：“娘娘！淑妃娘娘宫里出事了，她的贴身宫女跳井自尽，怀里还抱着个襁褓！”
小燕子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令妃账本上那行隐晦的记录——“六月十五，事成，永绝后患”。今天，正是六月十五。
“走！”皇后一把抓起披风，却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小燕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触到她冰凉的肌肤，这才惊觉皇后的身子早己虚得厉害。
淑妃宫前挤满了宫人，井边的血迹混着雨水蜿蜒成诡异的形状。小燕子蹲下身，掀开宫女怀中襁褓的一角，只看了一眼，胃里便一阵翻涌——襁褓中的婴儿早己没了气息，小小的脸上布满青紫的掐痕。
“查！给本宫彻查！”皇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惊飞了栖息在宫墙上的乌鸦。她转身看向小燕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用等三日了，明日一早，本宫便在朝堂上，将所有真相，公之于众。”
夜更深了，小燕子站在撷芳殿的院子里，望着满天星斗。福尔泰默默走到她身边，递来一件披风：“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皇宫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小燕子攥紧披风，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令妃、淑妃、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她突然转头，眼中燃起熊熊烈火，“但不管是谁，我都要把他们揪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福尔泰伸手，轻轻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别怕，我陪你。”
远处，坤宁宫的灯火彻夜未熄，像是黑夜里唯一的 bea，指引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而这场风暴，将彻底席卷整个紫禁城，让所有尘封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