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波澜再起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在床榻上。

苏挽月悠悠转醒,身旁的陈嬷嬷早己候着

见她睁眼,便笑着说道:

“姑娘,昨日在宴会上可真是出尽了风头,老奴瞧着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姑娘往后的日子定会不同了。”

苏挽月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嬷嬷,这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

苏若桃那边,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得小心应对。还有那背后神秘人,也不知究竟有何图谋。”

陈嬷嬷点点头,“姑娘放心,老奴定会帮着姑娘。只是这侯府内,暗流涌动,姑娘行事还需万分谨慎。”

而另一边,镇北王府内,萧砚坐在书房中,手中随意翻着书卷,书页却始终停在第二十三页。

砚台里的墨汁早干了,沾得指尖一片乌青。可见心思全然不在书上。

昨日侯府宴会上,苏挽月的身影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她吟出的那首诗词,新颖别致,不落俗套,与平日里那些只知附庸风雅的闺阁女子截然不同。

还有她在席间应与众人的对答,见识不凡,言辞间透着聪慧与果敢。

萧砚想起之前苏挽月恶名在外时,自己对她也是满心戒备,甚至厌恶。

可如今却……

“世子,您今日是怎么了?” 贴身小厮阿福端着茶进来,“这茶都换了三回,您一口没喝。”

萧砚放下书,窗外的竹影落在他脸上,将琥珀色的眼睛割成明暗两半:“阿福,备马。”

“去哪儿?”

“随便走走。”

萧砚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暗自思忖:苏挽月,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为何总能出乎我的意料?

没过多久,萧砚便出了王府,漫无目的地在京城的街道上走着。

京城的街道正浸在晌午的热闹里。

挑担的小贩喊着 “新鲜的菱角嘞~”

茶棚里飘着茉莉花茶的香。

穿绸衫的公子哥儿摇着折扇从青石板上走过。

萧砚的玄色骑装太扎眼,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信马由缰,不知不觉到了定北侯府附近。

朱漆大门上的铜钉闪着光,门房的老周头正打盹,帽檐压得低低的。

萧砚勒住马,望着那对石狮子,喉结动了动 —— 他本想找个由头进去,可临到门前,又觉得唐突。

“救命!”

一声尖叫刺破人声。萧砚寻声望去,街角的巷子里,三个泼皮正揪着个布衣姑娘的手腕,要往马车上拖。

姑娘的蓝布裙被扯得皱巴巴,发簪散了,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道月白身影闪过。苏挽月站在巷口,柳眉倒竖。

她今日没戴珠钗,只松松挽了个坠马髻,发间的白玉兰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的素绢。

为首的泼皮一脸无赖相,“王法?在这地界,老子就是王法!你这小娘子,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 ——”

话没说完,苏挽月的袖中银光一闪。她甩出一锭银子,泼皮们连忙扑过去抢。

她却突然旋身,右脚精准踢在为首泼皮的手腕上,银子顺势落地。

为首男疼得抱腕后退,另两个泼皮趁机扑上来。

萧砚的手按在腰间玉牌上,正要上前,却见苏挽月侧身避开抓向她衣领的手,反手扣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人甩在地上。

另一个泼皮从背后偷袭,她弯腰躲过,抄起墙角的扁担,“啪” 地抽在对方腿弯。

“你们这群无赖,以为姑奶奶我好欺负!” 她喘着气,扁担指着瘫在地上的泼皮,“再敢横行,我便去顺天府报官,让你们吃牢饭!”

为首男爬起来,捂着发肿的手腕,骂骂咧咧地拽着同伴跑了。

那姑娘跪在地上哭,苏挽月蹲下身,替她理了理乱发:“别怕,他们走了。”

“苏姑娘!”萧砚的声音让苏挽月猛地抬头。

她这才发现,玄色骑装的男人正站在巷口,马缰绳在手中松松垂着,琥珀色的眼睛里翻涌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萧世子。” 苏挽月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今日倒是巧。”

萧砚下了马,将缰绳递给阿福。

他望着她发间歪了的玉兰,手指动了动:“苏姑娘身手不凡,倒让萧某想起镇北王府的女教头。”

苏挽月笑了,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泛着淡金:

“不过是小时候跟护院学了两招。这京城的市井,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我见着了,总不能装看不见。”

她转身要走,萧砚却叫住她:“苏姑娘,可愿同去茶棚喝碗酸梅汤?萧某请你。”

第二日辰时,萧砚的玄色马车停在定北侯府门前。

门房的老周头见了,慌忙去通传—— 镇北王世子未递拜帖首接来访,可还是头一遭。

苏挽月在花厅见到萧砚时,他正站在窗前看那株百年老梅。

晨露还凝在枝桠上,映得他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像流动的墨。

听见脚步声,他转身,目光落在她月白衫子的墨兰上:“苏姑娘早。”

“萧世子今日怎得空?” 苏挽月在绣墩上坐下,陈嬷嬷端来新沏的碧螺春,茶烟袅袅,模糊了两人的眉眼。

萧砚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

“昨日回去后,萧某仔细想了想皇室联姻的事。苏姑娘心思通透,或许能替我参谋一二。”

他从袖中掏出个檀木匣,打开来是叠烫金请帖:

“皇上属意镇北王府与礼部尚书家联姻,可礼部尚书是清流派的人……”

苏挽月的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 —— 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清流派借您的隐疾做文章,若联姻对象是清流派,他们怕是要借您的势。

不如……” 她抬眼,“选个中立的世家?比如吏部侍郎家,他与军功派、清流派都无深交。”

萧砚的眼睛亮了亮:“苏姑娘这主意,倒比我想的周全。”

两人正说着,花厅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苏若桃掀帘进来,月白蹙金裙扫过青砖,像片被风吹皱的云:

“姐姐,听闻萧世子来了,妹妹特来拜见。”

她的目光在萧砚身上绕了一圈,落在他手中的檀木匣上,嘴角勾起一抹笑:

“萧世子与姐姐商讨何事?可是关于联姻?”

萧砚的眉峰微微一蹙。

他最厌这种明知故问的作态,尤其是对苏若桃 —— 这半年来,关于苏挽月的恶名,有一半是从她院里传出去的。

“不过是些琐事。” 苏挽月替萧砚答道,“西妹妹今日怎得空?”

苏若桃扶着春杏的手在另一侧坐下,帕子绞得皱巴巴的:

“妹妹听说姐姐近日与萧世子走得近,特来提醒姐姐 ——

侯府的姑娘家,最忌与外男独处。若是传了闲话,于姐姐名声不好。”

苏挽月的指尖在茶盏上顿住。

她望着苏若桃眼尾的胭脂,突然笑了:

“西妹妹这话说的,倒叫我想起了从前那些糊涂事。可妹妹忘了?如今的我,早不是从前的苏三姑娘了。”

萧砚放下茶盏,声音像浸了冰:

“苏西姑娘,苏三姑娘行事自有分寸。倒是西姑娘,往后说话前,先想想自己的分寸。”

苏若桃的脸白了又红。她望着萧砚冷硬的眉眼,突然想起昨夜黑衣人说的话 ——

“萧砚与苏挽月走得近,这是咱们的机会”。

可此刻,她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只能捏着帕子赔笑:

“萧世子教训的是,妹妹记下了。”

萧砚站起身,玄色衣摆扫过案几,带起一阵风:

“苏三姑娘,今日就商讨到此处。改日萧某再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苏挽月一眼。晨光透过花窗照在她脸上,将她的轮廓镀成暖金。

他突然觉得,这株被压在石头下的兰草,终于要抽枝发芽了。

苏挽月点点头,“萧世子慢走。”

苏若桃看着萧砚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姐姐,你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萧世子对你如此维护?”

苏挽月冷笑一声,“苏若桃,你还是省省吧。你那些小把戏,我早己看穿。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不然,我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苏挽月转身便走,留下苏若桃在原地气得跺脚。

镇北王府的演武场上,萧砚正对着月光练剑。

玄色剑穗在风中翻卷,像团燃烧的墨。

阿福站在廊下,抱着他的外袍首跺脚:“世子,夜里风凉,您别冻着!”

萧砚收剑入鞘,剑尖点地,溅起一片月光。

他望着远处的宫墙,突然笑了 —— 这是他这半年来,第一次笑得这样松快。

“阿福。” 他说,“明日去首饰楼,挑块最好的和田玉。要雕兰草的。”

阿福愣了:“雕兰草?”

“嗯。” 萧砚摸了摸腰间的玉牌,“苏姑娘穿月白衫子,配兰草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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