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渐渐淡去时，沈烬雪站在康复训练室的落地镜前，指尖抚过胸前那片淡粉色的疤痕。玻璃窗外飘着细碎的雪，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那个肃杀之气的夜晚——从悬崖上掉下去的瞬间，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椎往下淌。
"沈小姐，林队在会议室等您。"护士的声音惊醒了她的回忆。推开会议室的门，投影幕布上正播放着某跨国集团的商业机密文件，林悦倚在会议桌旁，作战靴有节奏地叩击着地面："恢复得不错？"
沈烬雪垂眸看着自己握成拳又松开的右手，虎口处还留着复健时磨出的薄茧："能跑能跳，只是……"她顿了顿，"有时候会突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林悦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沈烬雪在训练场上突然僵住，目光空洞地望着天空。"这是上周三的模拟作战训练，你持续失神十七秒。"她按下遥控器，画面切换成脑部CT影像，"医疗组认为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穿着米色针织衫的女人抱着档案袋走进来。她眼角有颗朱砂痣，笑起来时却带着邻家女孩的温柔："我是林晚，国安局心理战术科的。"她将一杯温热的茉莉茶推到沈烬雪面前，"听说你喜欢这种带着露水气息的味道？"
沈烬雪手指一颤，这是只有儿时好友才知道的秘密。林悦适时起身："你们先聊，明天早上六点，训练场见。"
催眠室的灯光调成了暖黄色，林晚将铜制怀表悬在沈烬雪眼前。"放轻松，跟着我的声音……"怀表摆动的节奏逐渐与沈烬雪的呼吸重合，"现在，回到逃亡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沈烬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在林间被追杀那天，潮湿的泥土味混着血腥味。持刀的杀手在身后穷追不舍，而她怀里是重要的证据。围墙外满是追杀她的杀手，一回头，一个杀手举起刀要杀她，"不！不要！"沈烬雪突然抓住林晚的手腕，冷汗浸透了后背。
"你很安全，这里没有危险。"林晚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告诉我，你怀里的东西呢？"
"我印象里好像是逃亡的时候滚落在草丛里了。"沈烬雪的呼吸渐渐平稳，"可是我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我太弱了。"
催眠结束时，林晚递给她一块绣着竹叶的手帕："创伤不是弱点，而是提醒我们该变得更强的信号。"
晨光刺破薄雾时，沈烬雪站在训练场中央。林悦扔来一个负重背心："穿上，五公里越野，最后一名加练二十组引体向上。"
跑道上，沈烬雪的迷彩裤腿沾满泥浆。当她咬牙冲过终点时，林悦却指着单杠区："上肢力量太差，去吊十分钟。"汗水滴落在金属杠上，沈烬雪感觉手臂肌肉快要撕裂，恍惚间听见林悦喊道："记住，敌人不会等你调整呼吸！"
夜晚的情报技巧训练室，林晚正在演示微表情分析。她播放了一段审讯录像："注意嫌疑人摸鼻子的频率，这是典型的说谎信号。"她忽然关掉投影，灯光亮起的瞬间，沈烬雪发现林晚己经换上了贵妇装扮——貂皮大衣，珍珠项链，连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名媛的慵懒。
"现在，我是某政要夫人，你要从我的包里偷走这份文件。"林晚将镶钻手包随意放在桌上，"但记住，不能触发任何警报。"
沈烬雪深吸一口气，假装不经意地靠近。当指尖触到手包拉链时，林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太慢了！真正的特工要在三秒内完成动作。"她松开手，又恢复成温柔的模样，"不过你的观察力不错，刚才己经发现了我故意露出的破绽。"
特训进入第三周时，沈烬雪在模拟巷战中被"敌人"逼入死角。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林晚教的反跟踪技巧，利用镜面反射确定敌人位置，反手甩出烟雾弹。当她冲出迷雾时，正撞上持枪瞄准她的林悦。
"反应还算快。"林悦放下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如果对方是真正的杀手，你刚才的迟疑足够致命。"她指向远处的首升机，"去拿情报箱，限时五分钟。"
暴雨倾盆而下，沈烬雪在泥地里翻滚前进。铁丝网划破了她的战术手套，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流。当她终于拿到情报箱时，发现里面竟是林晚留下的字条："疼痛会模糊记忆，但信念不会。"
深夜的心理治疗室，林晚播放着沈烬雪白天训练的录像："你看，当你专注于任务时，那些记忆碎片就会自动退散。"她打开一个八音盒，里面飘出轻柔的钢琴曲，"知道为什么选这首《月光》吗？"
沈烬雪摇摇头，盯着旋转的芭蕾舞者。"因为黑暗中的光，往往来自我们自己。"林晚将八音盒放在她掌心，"下周开始，我们要进行深度记忆重构训练。"
最终考核的前一晚，沈烬雪在宿舍发现门缝里塞进来的信封。林晚的字迹娟秀："真正的强大，不是永不受伤，而是带着伤痕继续前行。"她抚摸着信封里夹着的竹叶标本，窗外的月光正静静地铺满训练场。
考核当天，沈烬雪要在完全陌生的城市完成三重任务：窃取情报、传递信息、反追踪撤离。当她乔装成外卖员混入戒备森严的写字楼时，突然听见林悦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三分钟后会有保安巡逻，注意通风管道。"
在狭窄的管道里匍匐前进时，沈烬雪摸到口袋里的竹叶标本。记忆中某个片段突然清晰起来——原来那天在催眠室，林晚就是用这个动作暗示她可以信任。当她成功将情报芯片藏进流浪猫的项圈时，林晚站在街对面的咖啡店向她举杯示意。
最终撤离时，沈烬雪在地铁站遭遇"敌方"追击。她想起林晚教的伪装术，迅速戴上假发和眼镜，混入拥挤的人潮。当她在安全屋摘下伪装时，林悦和林晚正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饺子。
"恭喜你，通过考核。"林悦扔来一枚崭新的国安局徽章，"明天开始，你将执行真正的任务。"
沈烬雪握紧徽章，金属的凉意从指尖传来。窗外又开始下雪，这次的雪落在肩头，竟像是无数朵轻盈的希望。她知道，那个在血泊中倒下的自己，早己在无数个训练的日夜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