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去死?他怎么不去死!”
刚回到沈家主宅,雕花木门尚未完全合上,王秋玲压抑了整晚的怒火便如火山般爆发。她猩红着眼,猛地转身指向门口的林默,珠串手镯在腕间哗啦作响:“你这个废物,给我滚出去!滚出沈家!”
寿宴上的难堪如针般扎在她心头——林默当众揭穿赵剑锋的假画,不仅让她力挺的准女婿颜面尽失,更让她显得有眼无珠。尤其当那枚价值三百万的血龙参现世时,王秋玲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挖走一块,那本该是她在老爷子面前邀功的宝贝,却被这个上门女婿抢了风头。
“滚!听见没有?”她步步紧逼,高跟鞋跺得地板咚咚响,“沈家没你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沈建国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张了张嘴却又被王秋玲一个眼刀逼得闭上了嘴。
林默倚着门框,指尖无意识着袖口——方才寿宴上展露的锋芒尚未完全收敛,太极经的内力在体内流转,让他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从容。“妈,”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我何错之有?假画是赵剑锋送的,血龙参是你们先说是‘地摊货’的。您就算要动怒,也该找正主。”
“找正主?”王秋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利的嗓音划破客厅的寂静,“剑锋是什么身份?沈家的女婿!你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上门货,也配让我为你得罪他?打你的脸,是给你脸了!”
她上前一步,指着林默的鼻尖:“你吃沈家的、住沈家的,给你妈治病的钱哪一分不是沈家出的?现在敢在我面前摆谱?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滚去大街上要饭!”
林默的目光越过林秋玲,落在楼梯口的沈清雪身上。她穿着晚宴的藕荷色长裙,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却始终没开口。这一眼,让林默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冷却。
“清雪,”他扬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客厅,“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
王秋玲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更刺耳的笑声:“离婚?你再说一遍!林默,你是不是寿宴上喝多了假酒?一个连自己妈都养不活的废物,也敢提离婚?”
沈清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深的冷漠:“林默,你闹够了没有?妈今天被你气成这样,你不道歉就算了,还说这种胡话?”
“胡话?”林默扯了扯嘴角,“在沈家这一年,我如履薄冰,以为冲喜的情分能换来一丝尊重。看来是我想多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秋玲和沈清雪,“你们从来没把我当家人,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有用的工具。如今工具不顺手了,自然该扔了。”
“放屁!”王秋玲气得浑身发抖,“想离婚?可以!”她突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算计的光,“你在沈家吃穿用度一年,加上你妈治病的开销,算下来也有小十万。想一拍两散?先把这笔账还了!”
林默挑眉:“怎么还?”
“城西的‘聚福楼’欠了沈家旗下酒楼五十万货款,”王秋玲抱臂,语气带着笃定的轻蔑,“那老板是个老赖,我派了三拨人去都没要回来。你不是能耐大吗?明天你去把这五十万给我讨回来!讨回来了,我立刻让清雪跟你离婚!否则……”她拖长了声音,“你就给我在沈家当牛做马一辈子,别想踏出这个门!”
沈清雪忍不住蹙眉:“妈,这……”
“你闭嘴!”王秋玲厉声打断,死死盯着林默,“怎么?不敢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废物只会嘴上逞强!”
林默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往日的卑微,反而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了然:“好,我答应你。”
他不再看王秋玲铁青的脸,径首从她身边走过,踏上楼梯。经过沈清雪身边时,他顿了顿,低声道:“清雪,明天我会去聚福楼。若钱能讨回,我们就去民政局。”
沈清雪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一慌。眼前的林默,和她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上门女婿判若两人——他的脊背挺得笔首,步伐沉稳,仿佛那五十万的债务不过是随手可解的小事。
“林默!”她忍不住叫住他,“你知道聚福楼的老板是谁吗?他是城西有名的地头蛇,你去了就是自讨苦吃!”
林默脚步未停,只淡淡丢下一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走进那间住了一年的偏房,关上门。房间狭小,只有一张旧沙发和一个衣柜,角落里还堆着他给沈建国修理古董时用的工具。过去一年,他蜷缩在这里,以为隐忍能换来接纳,如今才明白,有些偏见早己根深蒂固。
窗外夜色深沉,林默从怀中摸出一枚古朴的玉佩,正是今日血龙参拍卖时,那位神秘卖家悄悄塞给他的信物。玉佩触手生温,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隐”字。他指尖拂过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沈家,赵剑锋,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这场离婚,不过是个开始。
而此刻,客厅里的林秋玲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沈清雪靠在楼梯扶手上,望着林默紧闭的房门,第一次对自己固有的认知产生了怀疑。那个被她嫌弃了一年的丈夫,真的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聚福楼的五十万债务,他究竟是在逞强,还是……另有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