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承认有被恩师的曲子鼓励到。
这几天她放下一切,平静享受生活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在看沐瑾画展的时候,她希望以后可以支持好朋友的很多场画展。
在看恩师弹奏的时候,她在想要是现在自己还没有隐退,是不是也可以万众瞩目,人人称赞。
她还有面对生活好好活下去的心气和渴望,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面对,就代表着要做选择,要为了活去动手术。
江松玄看着江清犹豫不决的样子,轻笑着拍拍她的肩。
“好了好了,其实清清心里也是很乱的,我们给她点时间,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芙蕾娜有些急,却也知道这种事再急也没用。
她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那好吧,咱们去吃饭,这件事就先不提了。”
江清笑着点点头,同她一起离开。
几人有说有笑出了后台。
迎面而来的两个女孩却很兴奋地跑过来。
“芙蕾娜大师,请问这是你的徒弟吗?”
“小姐是不是那位大提琴家Linda啊?七年前隐退的那个?”
江清惊讶极了,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认得我?”
留着刘海的女孩立刻拍拍自己。
“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哎!从我刚成年接触大提琴的时候开始,爸爸就说要我成为你一样的人,我一直拿你当榜样的!”
江清听到这话确实有些开心,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羞愧。
她这样放弃事业,选择去和不值得的人结婚生子,也算是别人的好榜样吗?
她勉强笑笑:“谢谢你记得我,但我恩师的专业能力远在我之上,我已经很久没拉大提琴了,你应该学习的人是芙蕾娜。”
“话不是这样说的,每个音乐家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你也有,所以你现在还有甘愿追随的粉丝。”
芙蕾娜蹙眉纠正江清的想法,“不要因为你隐退多年就觉得不配有粉丝,你配,你值得。”
两个女孩猛猛点头,很赞同芙蕾娜说的话。
“你也是很好的音乐家,只不过是在人生的道路上做了不同的选择,不过我相信你没有真正离开这条路,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碰见你啦,对不对?”
女孩笑容灿烂,对江清眨了眨眼。
江清呼吸微滞,不得不承认她被女孩的话感染到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人如此坚定的想念她,相信她还没有离开音乐。
血液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觉醒,在沸腾。
直到女孩拿出一个笔记本,递上笔,不好意思地笑笑。
“您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江清回过神来,欣然答应,签名之后想了想,又在后面写下一句话。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看到她写的话,江松玄和芙蕾娜对视,不约而同笑了笑。
等女孩们离开以后,江清才百感交集地呼出口气。
她回身对两个人笑笑:“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江松玄欣慰点头。
三人有说有笑去吃饭。
可不知怎么,江清总觉得某个角落里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可她观察四周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见。
她眨了眨眼,只好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错觉,进餐厅吃饭。
餐厅楼下,一抹身影缓缓走出来。
沈宴津神色复杂,到现在还没从发现江清是大提琴家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他这才突然发现,即便是和江清在一起七年,他也从来都没有试图了解过江清以前的生活。
明明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国内外巨大的生活差异,江清当时毅然决然来到他身边,实话了多长时间才能适应的呢?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起过,也没有抱怨过,只是默默付出,默默陪在他身边。
口口声声说爱,但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用对的方式爱过江清。
沈宴津捂住发闷的心口,闭了闭眼,攥着拳头转身离开。
……
江清吃完饭后,和恩师告别。
回去的路上,江松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发现她在发呆。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轻笑出声。
“怎么,在想要不要动手术吗?”
江清回过神,无奈:“哥哥,你怎么总是提这个?”
“我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你知道的,就剩下两天时间了,你要是错过手术最佳时间,连赌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江松玄不可避免地焦虑起来。
他深深看了江清一眼,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够让她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也不想给江清太大的压力。
“算了算了,你别想太多,我完全尊重你的决定,你不用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江清轻轻抿唇,也看得出来,江松玄现在是太过于担心她了,时时刻刻紧绷着。
她想了想,轻声道:“哥,这两天我不希望再讨论这个话题我答应你,在手术最佳时间过去之前,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她现在脑子里也很混乱,不知道到底该怎样选择。
但不可否认的是,今天这两个粉丝给了她很大的鼓舞。
她第一次生出一种不该随便放弃,还被人记着,被人想念,就不应该再作出不负责的选择。
可,放弃治疗真的是不负责任吗?
江清眼里划过一抹迷茫。
她以为已经释然了。
可七年来全身心投入的婚姻是一场空,就没有什么值得她赌一把的必要了吗?
江松玄笑着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回去之后,江清已经精疲力尽。
她揉揉酸痛的脖子,接了管家递过来的水杯,把药吃完以后,端着剩下的半杯水上楼。
谁知道刚到楼上,江清一推开门,就看到正对着门的窗户开着,白色纱窗帘飘起来,带进一阵微风。
她蹙眉。
明明离开的时候她把窗户关上了,是管家帮忙打开的吗?
江清不解,走进去把水杯先放在桌上,准备回身去关门,却冷不丁看到门后有个人。
她张口想要叫出声,却被男人几步过来捂住嘴。
房门关得震天响。
楼下,管家疑惑地抬头看看,也不知道江清怎么把房门关得这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