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曾经,她和母亲住过的院子。
只因姜志远说,准备科考前不准人打扰,母亲便带着她二话不说搬离了主院。
姜志远高中后,也是百般推脱不让母亲搬来,说是省的母亲来回折腾耗时耗力。
在那间偏远的院子里,母亲和她,一住便是十年。
阴差阳错,今日竟能重新回来。
也不知这间院子,是否还和从前一样……
“二位贵客啊,也别怪奴婢们多嘴。”侍女嬉笑着,“这姜府原本不长这样的,多亏了主母进门后自掏腰包才变成如今这般。”
“这府中的一景一物都是主母花钱建造的,二位若是瞧见什么稀罕玩意儿,那也再正常不过。”
侍女嗤笑一声,“不过若是您真看上了,去求求主母,主母和娘子心善也就应允了。可千万别做些偷鸡摸狗之事白白惹人生厌……”
她话音刚落,便对上了萧迎冷冽幽深的眸子。
那双眼底无喜无悲,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们,却让人背后莫名一紧。
“这就是你同本官说话的态度?”她冷着脸,“你们以为,自己在同谁说话?”
侍女们脸色一紧。
这是有官职的尚宫,不是普通的世家小姐……
“我也不愿为难你们,这次便罢了。若再有下次,本官绝不宽宥。”她一拂衣袖,带着荷叶提快脚步,往远处走去。
侍女们面面相觑,悻悻低头不敢再多说。
几人默默跟在萧迎身后,只是其中一人看着萧迎的背影,唇边绽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
这里的院子,早已没了昔日的模样。
所有的东西,甚至连同屋门都换了。焕然一新,不见一点昔日的痕迹。
萧迎眼眶一酸,仿佛昔日和母亲一起玩闹的画面就在眼前重现,是那样美好,却又不真实。
“娘子。”荷叶神色凝重的推门而入,“都检查过了,没有丝毫异样。”
“没有侍卫看守?”萧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同侍女,备下一切后也离开了,丝毫没有看住我们的意思。”
太不对劲了。
荷叶也是满头雾水,她看向侍女们送来的喜服,眉毛都拧在了一处,“那喜服,怎么办啊……”
“我同你一起绣。”萧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同荷叶坐在一起,又认真检查了一下金丝绣线。
也没问题。
“不对。”荷叶摸着那片异常空缺的布料,“这儿不对!”
“这里曾经,定然也有图案!没有被绣过的布料不是这个样子!这里,是被人生生拆掉的!”
荷叶越想越害怕,“娘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萧迎也不清楚,她摇了摇头,“只绣祥云图案,先补满空缺。”
让她住到这么偏僻的院子,又让她绣喜服。
是故意支开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顺利支开了她,他们又要做什么呢?
萧迎瞬间眼眸一亮,她沉声,“影卫。”
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俯首作揖。
“劳烦你帮我去查一件事,他们有没有在暗中捉喜鹊,或是其他长得像凤凰的鸟类。”
影卫点头后,瞬时踏着轻功消失在远处。
荷叶恍然大悟,“娘子是说,他们是想在婚宴上重新白鸟朝凤的奇景?”
萧迎声音很轻,“我也不确定。”
但以她对姜华姝的了解,这次婚宴,姜华姝定然是要大出风采,让所有人都记住,她是尊贵的姜家嫡女,是二皇子妃!
“那若真是这样,姜家可算是热闹了。”荷叶笑的弯了眼睛,“若是来的百鸟,是玄鸟……”
玄鸟,通体乌黑。
或许从前有朝代视为祥瑞,可如今玄鸟的到来总意味着灾祸,故而所有人都视之为不祥。
若是姜华姝招来了玄鸟,那她这皇妃之位,大约是坐不稳了。
……
一整日,萧迎除了绣喜服都在忙碌。
她忍着恶心跟姜志远吃了两顿饭,听着他那些虚伪恶心的话,只觉胃里倒海翻江。
总归是到了晚上,她与荷叶忙了好久,刚要就寝,却又听闻前院传来吵嚷声。
“怎么了?”荷叶将匕首藏进袖口,护在萧迎身前。
“没事,娘子。”侍女神色有些惊恐,却强撑着镇定,“是我们娘子杖杀了一个不听话的婢女而已,没事。”
“因何处置?”萧迎紧紧盯着她。
“好像是犯了错,惹了娘子不悦。”那侍女含糊其辞,说的模棱两可。
萧迎眼神一沉,跟荷叶一起就要去查看。
“哎!娘子!”侍女急了,“真的没事,小事一桩而已!”
“姜姐姐可不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萧迎冷冷勾唇,“况且杖杀一个侍女,用不了这么大阵仗。”
“娘子说了,萧娘子您只需好好休息,前院万事有我们娘子呢!哎!”侍女满是慌张,却仍未拦住萧迎。
等萧迎匆匆赶到姜华姝的院子时,只看到一个被白布盖住的尸身。
“怎么惊动了萧妹妹,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她冷冷扫过在场众人,侍女们连忙慌张跪地,低着头不敢多说一言。
“姜娘子,无妨。”萧迎看向那白布盖住的侍女,“我是担心姜娘子这才出来的。”
她上前一步,亲昵的挽着姜华姝的手臂,“娘子素来宅心仁厚,这婢女犯了什么错,怎么竟惹得娘子如此不悦?”
姜华姝叹息一声,转而望向萧迎的目光满是怜惜,“妹妹有所不知。”
“这婢女大言不惭,仗着给我画了几年的妆便胡言乱语。说她画的妆比起你要好的多,还怒斥我是被你蒙了心神。”
姜华姝抬手,爱怜的抚着萧迎的脸颊,“如此大言不惭,还妄图攀比妹妹坏你名声,我一怒之下便杀了她。”
萧迎眼神越发冷。
她勾唇轻笑,“我都不在意的事,怎么反而姜娘子斤斤计较上了呢。”
“不过是几句闲话,嘴长在旁人身上,他们愿说便去说,如此在意他人言论岂非给自己添堵?”
姜华姝冷笑,“妹妹可以不在乎,可我却听不得。规矩便是规矩,哪能让她们随随便便议论主子?”
萧迎连忙扯出一个虚伪的笑意。
真是,会给她找麻烦啊。
只是她未曾注意,旁边的一个样貌平平的侍女,神色似有些许焦急。
怎么办……
姜家人做的太绝了,萧娘子全然没有注意到府中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