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那句“一起把家填满”的承诺,并非空话,而是迅速融入了他们生活的每一个缝隙,化作了具体而微的行动。
书房里的书架被重新规划,一半是顾衍那些冷硬的经济学大部头和项目文件,另一半则被苏茶心爱的画册、小说和旅行杂志占据,中间还夹杂着几盆她精心打理的绿萝和虎皮兰,生机勃勃地中和着空间的严肃感。阳光最好的落地窗边,果然添置了一张舒适的藤编秋千椅,上面铺着苏茶挑选的柔软羊毛垫子。周末的午后,她常常蜷在上面看书或小憩,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幅静谧的油画。而顾衍,有时会放下工作,走过去,轻轻推动秋千,或者只是坐在旁边的地毯上,背靠着秋千椅的支架,安静地陪着她。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窗外偶尔的鸟鸣,宁静得让人心安。
厨房成了他们另一个充满乐趣的“战场”。顾衍的小熊围裙成了两人共同的“战袍”,有时是苏茶系着指挥他洗菜切配,有时是顾衍霸占灶台,尝试新学的菜谱,苏茶则在一旁“监工”兼试吃。失败是常有的事,比如那锅被顾衍信誓旦旦宣称“秘制”却最终咸得发苦的红烧肉,或者苏茶心血来潮做的、塌陷得不成样子的戚风蛋糕。但厨房里弥漫的从来不是懊恼,而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顾总,这肉…是打算用来腌咸菜的吗?”苏茶皱着小脸,吐着舌头猛灌水。
顾衍看着自己失败的作品,再看看她生动的表情,忍不住大笑,伸手抹掉她嘴角不小心沾上的酱汁:“失败乃成功之母,下次一定更好!不过…”他凑近,压低声音,带着点坏笑,“顾太太的厨艺,好像也半斤八两?”
“顾衍!”苏茶佯怒地捶他,却被他笑着圈进怀里,一个带着油烟味和彼此笑意的吻便落了下来。那些失败的菜肴,最终往往在笑闹中被处理掉,但厨房里弥漫的甜蜜和烟火气,却长久地留了下来。
那个保温杯,依旧是无声的温情信使,但传递的己不仅是温度,更是融入生活的习惯和牵挂。
顾衍的公文包里,永远有它的一席之地。有时苏茶会早起,在杯底贴一张小小的便利贴,画一个笑脸或者写一句“加油”。顾衍在会议室间隙拧开杯盖看到时,冷峻的眉眼会瞬间柔和,连带着整个会议室的压力都仿佛减轻了几分。苏茶也习惯了每天用它,有时顾衍下班回来,会自然地拿起她的杯子去续水,顺便检查她今天喝了多少。
“今天喝水不积极。”他晃了晃杯子,语气带着点“家长式”的严肃,眼底却是笑意。
苏茶正窝在沙发里追剧,闻言头也不抬,只是懒洋洋地伸出手:“顾管家,续杯。”
顾衍失笑,认命地去倒水,回来时不忘捏捏她的脸:“懒猫。” 那杯温水被塞进她手里,连同他掌心的温度一起。
过去阴影的彻底消散,最终体现在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交付上。
顾衍手机从不设防,随意放在苏茶触手可及的地方。重要的商业邮件、复杂的项目计划,只要苏茶好奇问起,他都会耐心解释,没有丝毫隐瞒或顾忌。他甚至会主动征询她的意见。
“这个新项目的LOGO,你觉得哪个方案更有感觉?”他将平板递到苏茶面前,屏幕上显示着几个设计稿。
苏茶有些惊讶:“我?我不懂这些啊。”
“你的感觉最重要。”顾衍看着她,眼神认真,“你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苏茶看着他眼底的信任和期待,心头暖流涌动。她仔细看了看,指着一个简洁大气的设计:“这个…看着舒服。” 顾衍二话不说,立刻给设计师发了确认邮件,后面还特意加了一句:“我太太选的,她很满意。”
同样,苏茶也彻底敞开了心扉。她会跟顾衍分享自己学生时代青涩的暗恋故事(换来顾衍醋意十足却又忍不住好奇的追问),会倾诉工作上遇到的小烦恼(顾衍则会化身“军师”,给出冷静却有效的建议),甚至会在半夜忽然醒来,钻进他怀里,嘟囔着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要他哄着才能再次入睡。顾衍总是无条件地接纳她所有的情绪,无论是分享的快乐还是突如其来的脆弱,他的怀抱永远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对“家”的憧憬,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经过精心的挑选和反复的讨论,他们最终在城郊一个环境清幽、绿化极好的小区里,选定了一栋带院子的两层小别墅。签合同那天,顾衍没有带助理,只有他和苏茶。当他在购房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时,苏茶的名字也紧挨在旁边。他看着并排的两个名字,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和圆满感。
“顾太太,”他收起笔,侧头看向身边笑容明媚的苏茶,郑重地牵起她的手,“欢迎回家。” 这个“家”,不再是一个住所,而是他们共同选择、共同拥有的未来起点。
装修的过程充满了琐碎和选择,却也充满了甜蜜的期待。从整体风格到一盏灯、一个水龙头,他们都一起挑选、一起决定。有时会有分歧,比如苏茶喜欢温暖的木质地板,顾衍则倾向于更易打理的瓷砖。
“木地板冬天光脚踩上去多舒服!”苏茶据理力争。
“瓷砖不怕水,厨房餐厅用更实用。”顾衍理性分析。
两人像孩子一样争论了半天,最终是顾衍妥协,但只妥协了一半——公共区域用瓷砖,卧室和书房用苏茶喜欢的木地板。苏茶看着他无奈又宠溺的表情,笑着扑进他怀里:“顾先生最好了!” 顾衍搂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低声笑道:“嗯,为了顾太太冬天能光脚乱跑,值了。”
在新家装修的间隙,他们规划己久的旅行也终于成行。第一站,就是画册上那片湛蓝的海滩。碧海蓝天,白沙细腻。苏茶穿着长裙在浅水里嬉戏,笑声清脆。顾衍则举着相机,镜头追随着她的身影,捕捉她每一个灵动的瞬间。夕阳西下时,他们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落日熔金,海天一色。顾衍的手臂自然地环着苏茶的肩,苏茶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顾衍,”苏茶看着海平面尽头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声音带着满足的叹息,“真好。”
顾衍收紧手臂,侧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被夕阳染红的脸颊上:“嗯,有你在,哪里都好。” 他拿出那个不离身的保温杯,里面装着苏茶泡好的柠檬水,两人就着同一个杯口,分享着微酸的清甜,也分享着此刻天地间无与伦比的美好。
保温杯被留在了新家的玄关柜上,旁边是顾衍珍藏的小熊围裙。它们像两个小小的图腾,安静地诉说着一段关于伤痕、救赎、笨拙成长和最终抵达的、深浓入骨的爱恋。
新家落成的那天,阳光灿烂。苏茶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给那盆从旧公寓带来的蓝色绣球浇水,花瓣上跳跃着晶莹的水珠。顾衍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一起看着窗外院子里刚刚种下的、象征着希望的小树苗。
“等它长大了,我们可以在下面放张桌子喝茶。”苏茶憧憬地说。
“嗯,还要挂个秋千,给以后的孩子玩。”顾衍的声音低沉而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苏茶的心猛地一跳,侧过头,撞进他含笑却无比认真的眼眸里。没有刻意的求婚,没有盛大的仪式,就在这阳光、花香和他们共同筑就的新家里,他用最平淡的话语,描绘了关于“永远”最具体的模样。
一股巨大的暖流和甜蜜的酸涩瞬间涌上苏茶的喉咙,眼眶微微发热。她转过身,紧紧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清晰坚定:“好。”
风吹过,新栽的树苗嫩绿的枝叶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玻璃,将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拉长,烙印在崭新光洁的地板上,仿佛一个永恒的契约。那些曾经的惊涛骇浪、彻骨之痛,早己被时光酿成了醇厚的酒,沉淀在生命的河床深处。而此刻充盈在他们心间的,是经历过风雨后更加澄澈坚定的爱意,是细水长流中沉淀下来的、深入骨髓的甜蜜与安宁。
他们的余生,就在这阳光、花香和彼此的心跳声中,缓缓铺陈开来。每一天,都是对“深爱”二字,最温柔、最踏实的诠释。故事或许会暂时停在这里,但属于顾衍和苏茶的、充满光明与温暖的甜蜜日常,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