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舞弊案闹得满城风雨。
御史大夫恨不得把皇室一起拖下水，朝堂上的弹劾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和沈风坐在沈府花厅里，听着下人汇报朝中动向，心情格外舒畅。
“小姐，外面有动静。”管家匆匆进来。
我放下茶杯：“说。”
“有太监和宫人们前来，应是要宣旨。”
来了。
我知道会有一场硬仗，但没想到会是圣旨先到。
直接来我们沈府下达的圣旨，除了降罪和强行按头背锅，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
“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沈风轻声发话。
我有点诧异，带着疑问转头看向沈风。
沈风淡淡的屏退了下人，正垂着眸子，提壶为我沏茶。
但从神情上看，他是有些紧张的。
“青竹，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我自是知道沈风瞒了我很多事，但这个时候同我提起，还让皇室的人等在外面……我的心有一瞬紧绷。
“其实我与长宁公主，是一个姓。”
有惊雷响彻在我脑海中。
但此时和沈风对视上的我，在他目光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笑了下缓解情绪：“个中情况就别和我说了，我暂时还想保住脑袋。”
“青竹……”
“上面知道这个事，我不想抢什么位置，也很喜欢沈这个姓。”
沈风眼睛里是我看不懂或许也不想懂的情绪。
“总之，外面是来的赏赐，长宁公主的事青竹也不必担心。”
我不想去过多的纠结什么，暂且将这事抛在脑后，出去领了赏赐。
三日后，朝廷判决出来。
这场风波平息了。
长宁公主被贬为庶人，终身圈禁冷宫。
我转头踏入天牢。
天牢的门缓缓打开，在这个充满霉味的阴暗角落。
柳毅蜷缩在稻草上，满脸胡须，眼窝深陷，哪里还有当初状元郎的风采？
他看见我，眼中闪过惊恐，随即变成了疯狂的乞求。
“青竹！你终于来了！”他爬到牢门边，伸手想抓我的衣角。
我后退一步，冷漠地看着他。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的声音嘶哑破败，“你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曾经让我以为遇到了真爱，愿意为他抛弃首富千金的身份。
如今看来，真是可笑至极。
“当初，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他忽然问道。
我想了想，轻声回答：“我想赌一次，不靠身家，爱情能否纯粹。”
“现在我知道了，不能。”
他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青竹，求你了，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夫妻？”我冷笑，“是谁给我一纸休书，说我满身铜臭配不上他？”
柳毅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我转身就走。
“青竹！青竹！”他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叫着。
我没有回头。
柳毅舞弊案影响恶劣，被判处流放边疆，终身不得回京。
连带着他那个趾高气扬的老母亲，也要一同发配。
我站在刑部大门外，看着押送的队伍缓缓走过。
柳毅戴着枷锁，踉跄前行。
他的母亲哭天抢地，不停地喊着：“沈小姐！念在旧情上，救救我们吧！”
我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
当初她一巴掌打在我母亲脸上时，可曾想过今日？
队伍渐渐远去，消失在人群中。
接下来的几日，我开始处理在京城的产业。
所有与柳毅有关的生意，全部变卖。
“小姐，这些钱怎么处置？”管家问。
“全部捐给因科举舞弊案被牵连的寒门学子。”
管家有些不解：“这可是几万两银子啊。”
我摆摆手：“钱财身外之物，能帮到真正有才学的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一切都安排妥当，我来到母亲房里。
“娘，我们离开京城吧。”
母亲听到我的话，眼中闪过不舍。
“青竹，你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我握住她的手，“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恶心。”
“那我们去哪里？”
我想了想：“江南如何？听说那里春意盎然，适合养老。”
母亲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就在这时，沈风匆匆赶来。
“青竹……我陪你们一起去。”
看着这个为我打点一切的男人，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我摇摇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而且上面不会放人的。”
“我已经……”
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给你写信。”
沈风眼圈有些红，低眸不语。
我有一瞬心软，还是叹了口气。
“如果你可以……那也跟着一起吧。”
……
马车缓缓前行，我掀起车帘，最后看了一眼状元府的方向。
那里已经人去楼空，门前长满了野草。
曾经的荣华富贵，如今都成了笑话。
“小姐，我们真的去江南？”车夫问。
“去江南。”我笑了笑，“听说那里的春天很美。”
车窗外的风有些大，吹得我头发散乱，但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沈风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我并没有去回应。
我当然不会被困在过去。
毕竟……时间还长，且看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