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和居的琉璃灯将夜色染成暖黄,金锁望着庭院中舞剑的柳青柳红,剑锋划破月光的轨迹,竟与前世会宾楼里他们练摊时的身影重叠。那时柳红总爱把飞刀藏在袖中,柳青的九节鞭能卷落三丈外的铜钱,可他们的拳脚功夫,终究困在了京城的市井里。
"金锁姐姐在看什么?"柳红收剑入鞘,鬓角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莫不是嫌弃我们练得不好?"少女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虎牙,那是去年替小燕子挡暗器时留下的。
金锁指尖划过袖中藏着的密信,那是三日前收到的西北军情——准噶尔蠢蠢欲动,朝廷正缺善战之人。她目光扫过柳青腰间磨得发亮的剑穗,突然想起前世他为保护会宾楼,独战马贼时血染衣襟的模样。"我问你们,"她突然开口,"想不想换个活法?"
柳青的九节鞭"啪"地甩在青石板上,惊起檐下夜枭:"怎么?莫不是有人敢打大杂院的主意?"他眉峰如刀,浑身透着江湖人的狠劲。
"是个机会。"金锁展开羊皮地图,烛火在嘉峪关的标记上跳跃,"和亲王虽贵,到底闲散。但若有个能征善战的义子..."她顿了顿,看向柳红,"你哥哥若能在战场上立功,别说是给你挣个郡主,便是抬旗入满、光耀门楣,也不是难事。"
柳红的飞刀"噌"地钉入廊柱:"我们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哪来的门楣可光耀?"话虽如此,眼中却燃起金锁熟悉的炽热——那是当年他们在街头卖艺,发誓要闯出一片天的眼神。
三日后的和亲王府,弘昼把玩着翡翠扳指,听着金锁的陈词,突然笑出声:"你这丫头,倒比军机大臣还敢想。让汉人做我义子,还送去打仗?"他斜睨着阶下跪着的柳青,"凭什么?"
柳青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三年前马贼血洗城西,是王爷您派人救了我们。"疤痕如蜈蚣盘踞,是他替小燕子挡下的箭伤,"这条命是王爷的,若能为朝廷效力..."
"够了!"弘昼踢翻脚边的鸟笼,画眉鸟扑棱棱飞向夜空,"明日去兵部报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敢丢本王的脸..."他话未说完,小燕子突然从屏风后窜出来:"哥!我把我的软甲送你!还有金锁教我的暗器手法,我全教给你!"
半月后,柳青的队伍开拔西北。金锁站在城墙上,看着少年将军的玄色披风在风沙中猎猎作响。她转头望向身旁的柳红,少女正咬着嘴唇往箭筒里塞特制的燕尾镖——那是仿照小燕子的飞刀改良的。"等我哥立功回来,"柳红突然说,"我要开全京城最大的武馆。"
消息传到学士府时,福尔康正在校场练兵。"汉人封将?"他捏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和亲王这是要与我福家作对?"福尔泰捡起地上的玉佩,那是那日在宫道上,他亲眼看见金锁从柳青手中接过的平安符。
三个月后,八百里加急战报传来:柳青率三千轻骑夜袭敌营,生擒准噶尔三员大将。乾隆亲自题字的"忠勇"匾额送往和亲王府那日,金锁站在小燕子身边,看着柳红戴着新赐的郡主金冠,突然想起前世他们在会宾楼的誓言。
"怎么样?"小燕子撞了撞她的肩膀,"我哥现在可是威风八面!"少女眼中映着漫天烟花,却没发现金锁悄悄擦去眼角的泪——这一世,她终于让柳青柳红跳出了命运的泥沼,而那个曾困在深宅后院的会宾楼老板娘,也以另一种姿态,在这盛世活出了璀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