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上午大龙贴好春联，岳母蒸的又大又白的馒头出锅了，热气腾腾，满屋子都是麦香味。整个上午大龙，小娟和岳母一起在厨房里忙碌，陈子正看着国庆，没有其他人在场外孙子成了他的专属，爷孙二人时不时地传出开心的笑声，年的氛围瞬间就浓了。
饭菜做好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少不了大龙的拿手好菜阿玛尊肉，野鸡榛蘑、水晶肘子，炖排骨，小娟要减肥提出建议要求多弄点青菜，大龙提前泡好腌渍的蕨菜和干黄花菜，还有土豆丝，都是素炒或凉拌。
吃完饭到了晚上大龙陪着小娟在院里放鞭炮，去年春节没放怕惊吓到国庆，今年大龙买了很多礼花和鞭炮让小娟放个够。
“噼里啪啦”清脆的声响在院里回荡着，礼花筒放到空旷的地方，小娟俯下身，点燃引线，“嗖”的一声，一颗礼花弹冲向夜空，在高空中炸开，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朵，照亮满院。红的似火，绿的如翠，仿佛给黑暗的天空铺上了一层翡翠，黄的像金，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小娟发出阵阵惊叹声和欢呼声，她兴奋地跳起来，双手在空中挥舞。在这绚烂的礼花和热闹的鞭炮声中，春节的热闹和喜庆伴随着幸福弥漫在院子里，沉浸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初西这天大龙要去给李富拜年，李富多次说想国庆了，他把煤炭局给他配置的轿车加满油开到家来，他在去年办了驾驶证，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开车出入煤岭。
上午八点小娟抱着国庆在母亲万般嘱托下上车了，小娟身穿湖蓝是的呢子大衣，颈部一圈人造毛领前面拉链代替纽扣，喂乳期的她更显身形错落有致，大龙穿着最流行的带有防风帽绿色派克大衣，显出男人的阳刚和帅气。轿车启动向松山方向开去。
一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五个小时后到了松山，大龙首先去松山政府招待所订了一个房间，把自带的洗漱用品放在那里，下午两点左右开车去了李富大叔家。
李富打开门看见大龙一家三口高兴不己，进了小院半面院子堆放着大块的煤，李富说：“你给我送来这么多的煤够我烧好几年的，你们矿上的煤太好烧了，没有煤烟子，着炼，一块煤烧半天。”
“叔，等你们厂的工人上班了让他们给你用铁管搭个煤棚，不然夏天下雨煤堆几个月都干不透，院里潮气味太大对你身体不好。”大龙说。
“行，上班我就让他们给我搭上，这么好的煤在太阳下风吹雨淋的可惜了。”李富说。
“叔，你可劲地烧，我没有别的就有煤，用完了矿上的车来松山送煤随时给你拉一车。”大龙一面从后备箱里拿东西一面说。
他给李富买了两箱他爱喝的老龙口酒，两提沈宁特产桃酥，两提蛋糕，一箱肉罐头，一箱水果罐头。李富看后说：“怎么买这多东西，我一个人不得吃坏了。”
“叔，点心早点吃了，其余的都放住了，自己一个人懒得做饭就打开罐头吃。要不然你就回沈宁吧，我空闲的院子比你这里大多了。”大龙说。
“过些年去，我在松山住习惯了，这里的人都认识，虽然出生在沈宁可几十年了都是生面孔了，你们都忙，我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李富说。
“叔，还有我陪你呢，我现在是个闲人，你到沈宁我天天领着国庆陪你去。”陈娟说。
几人说着进了里屋，里屋生着铁炉子暖气扑脸，陈娟把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国庆放到李富的床上，她和大龙脱去大衣赶快把国庆放出来，打开棉被，解开蒙头的棉披风，那张漂亮的笑脸露出来，李富赶忙上前，陈娟把国庆抱起让他站在床上，国庆头戴虎头帽，上穿红段小棉袄，下面红段开档裤，脚穿一双虎头鞋，一身红缎是陈家几十年的存货，虎头帽和虎头鞋是陈夫人精心绣出来的，用料讲究，针脚细密。李富看到站在面前的国庆说：“我大孙子会站着了。”
李富伸手欲抱，可又怕陈娟忌讳，陈娟看后赶快说：“国庆，快让爷爷抱抱。”
有了陈娟的话李富抱起国庆，喜欢的心情溢于言表，一只手抱着，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二百元钱放进国庆的红缎棉袄衣兜里说：“爷爷给的压岁钱。”
“叔，这不可以。”陈娟要拿出返还给李富。
“怎么不可以？这是我孙子！”李富的话陈娟不好再拒绝。
“叔，过年好！我和小娟来了就只顾和你说话了，忘了拜年，真是应了咱这里的老话：光说话忘了拜年。”大龙笑着说。
“叔，过年好！”陈娟笑着拜年。
“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们大老远地来了不就拜年了吗。你们父母好吗？”李富问。
“他们都好，我父母让我们给您带好，让我们用车接你去住几天。”陈娟说。
这时，陈娟看到李富的衣服湿了一片说：“叔，国庆尿你身上了。”
陈娟赶快接过李富怀里的国庆，李富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陈娟责怪国庆说：“尿哗哗怎么不说，把尿尿到爷爷身上。”
“国庆喜欢爷爷，才尿爷爷怀呢，孙子的尿珍贵着呢！在沈宁住时隔壁的孙老头儿媳妇给他生了两个孙子，那两个孙子尿的尿他都接着喝了，他说吃奶孩子的尿治大病，你还别说那个孙老头活到九十多，一首到老背不驼腰不弯。有很多腰痛的人喝童子尿就好了。”李富说。
“叔，快脱下来换一换，我给你用水刷刷，放在炉子边烤干了。”小娟说。
“不用，我孙子的尿我闻了一点儿都不骚，我这么厚的棉袄透不过去，就这样，就这样。”李富说。
这时国庆在小娟怀里看着李富说：“爷…爷”
李富听见高兴地大笑：“看看，我孙子都会叫爷爷了，再叫两声让爷爷听听。”
李富说完，国庆又叫了几声“爷爷”，把李富美的不得了说：“看来再过两年国庆长大点儿我得去沈宁了，到时候领着国庆去玩，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国庆，你快些长，让爷爷早点去。”小娟说。
很快到了下午西点，大龙说：“叔，你这里都有什么？我今天下厨给你做几个好菜吃，咱爷俩喝几盅。”
“年前买了不少，我做不好，有些东西都没有做。”李富说。
大龙把外屋的炉子点着，这是李富春夏秋做饭用的，到了冬天每日都生炉子就在里屋做饭了。大龙看见有鸡，鱼，还有一大块肉。他在里屋炉子上炖了一个小鸡蘑菇，在外面做了一个滑溜肉片，一个瘦肉丝炒酸菜细粉，又做了一个白菜熬冻豆腐，打开两瓶罐头，三个人六个菜很丰盛。李富打开一瓶老龙口酒分别给自己和大龙倒了一杯，大龙说：“叔，你慢点喝着让小娟吃饱饭，我也先吃一口垫下底，吃完把小娟送到招待所我回来陪你喝。”
“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你和小娟住家里，我去工厂住。”李富说。
“叔，我现在三口之家了，你的床住不下了，招待所我己经订好房间了。”大龙说。
“看来我的家还是小了。”李富慨叹地说。
“那就回沈宁吧！”大龙笑着说。
“看来是我不识敬了！过二年一定去。”李富说。
大龙陪陈娟吃饭，他竟然吃了三个馒头，大龙还要吃，陈娟说：“送完我你不是要回来陪叔喝酒吗，吃那么饱怎么陪叔喝？”
大龙放下手里的馒头说：“叔蒸的馒头好吃，停不住嘴了。”
陈娟吃好了站起来说：“叔，让大龙马上送我吧，他好快点回来陪你喝酒，车开到你这里，太晚了就让他住你这里，不能让他开车。明天初五我早点来咱们包酸菜馅饺子。”
“行，放心吧，小娟。”李富回答。
大龙送完小娟很快回到李富家里，进屋他没有脱大衣，李富怔怔地看着他说：“脱了大衣坐下陪叔喝酒。”
“叔，我不陪你喝了，我想开车回老家看一看。”大龙说。
“不行！你要毁了你的大好前程吗？你知道你的关系和出身都是假的，你见了你嫂子她如果缠上你怎么办？你如何面对小娟？”
李富惊讶地站起来说，他知道大龙和他嫂子有一个孩子的事一首瞒着，如果让他知道就会改变一切，让他分心，让他自责，让他的家庭不再和谐，李富打算一定打消大龙这个危险念头。
“叔，刚才送小娟时供销社没关门我去给小娟买零食和他们说好等我几分钟，送完小娟回来我买了上坟用的纸，我要回去给父母和哥哥上坟，我七年没回去了！七年没给父母上坟了！每次来到你这里，还有在这里开饭店我无时无刻都想回去看一看，祭奠一下父母和哥哥，可那时小娟一步不离开我，我没有方便的交通工具，没有机会呀，这次我好不容易一切条件都具备了，叔，你就让我回一趟家吧！”大龙含着泪说。
李富听完呆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回答大龙。
“叔，我选择晚上回去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我一定小心。”大龙说。
“你保证回去不让任何人发现，你要过了夜里十二点再去上坟，你必须保证不去见你嫂子。”李富严肃地说。
“叔，你放心我一定按你的吩咐办。”大龙表示。
“一定记住不能见你嫂子。”李富又嘱咐一遍。
大龙开车从李富大叔家出发时是晚上六点多，一百多华里开车只用一个多小时，他把车停在路边安全的地方下了车，看看表正好是八点钟。眼前就是他夜思梦想的家乡，他闭着眼都能走的路让他既亲切又激动，他脱下穿在身上的大衣，从后备箱里拿出为李富大叔保温罐头和点心的旧军用大衣穿在身上，他告诉自己只是远远看一下家，一定不和任何人见面。大龙知道自己落后的家乡这个时间没有任何人出来，在这寒冷的冬天每家都会把小便桶提到屋里，如果不是有了大便是没有人出来的。
慢慢地大龙看见家了，看见家里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那光让大龙心里一暖，他想起小时候的夏天哥哥领着他去玩回来时妈妈总会亮着这样微弱的灯光，他知道妈妈轻易不点灯，她舍不得很贵的煤油和点灯的那根火柴，这个灯光吸引着他走到了大门口，他似乎冲动地要推开眼前家里的门，屋里嫂子的咳嗽声惊醒了他，他赶快躲在门旁。里面很快传出一个稚嫩小女孩的声音：“妈，我要拉屎。”
“自己去，屋里亮着灯呢，擦干净屁股。”嫂子的声音。
“妈，我不敢，我害怕。”还是女孩的声音。
“丽丽陪你妹妹去，拿纸帮你妹妹把屁股擦干净了。”还是嫂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屋门打开走出两个孩子。
“姐，我不上厕所，黑，我害怕。”看上去大约五六岁的女孩说。
“你就在菜园子里拉吧，快点，挺冷的。”丽丽说。
小女孩进了菜园子蹲下来，大龙探出头看见背冲他的丽丽，没想到丽丽长那么高了，在屋里微弱的灯光映衬下丽丽快长成大姑娘了，大龙真想把她喊过了，亲切地和她说几句话，告诉她叔回来了。
“小丫，你快点，姐都冻哆嗦了。”丽丽说。
“这就好了，我使劲呢。”
说完听到“嗯！嗯！”的使劲声。
“好了，姐，给我擦屁股来。”
小女孩说完丽丽进了园子给妹妹擦好屁股领着她赶忙进屋了。
大龙又看了一会儿，快到九点的时候屋里的煤油灯熄灭了，那熄灭的灯光冷落了大龙的心，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日思夜想的家。回到车里他想着那个五六岁小女孩，看来嫂子己经再婚了，还好生一个女儿，但愿他们不要再生了，只有军军一个男孩不会受到歧视，他真心祝嫂子幸福，能有一个疼她的，帮她的让大龙很放心。
大龙在车里等待着，夜很冷，时间很慢，终于熬过了十二点大龙抱着祭奠用的纸向父母和哥哥的墓地走去，他来到墓地看到父母和哥哥的坟，双膝跪在地上悲痛地说：
“妈，爸，哥，泽轩回来了，原谅我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看你们，是我的不孝，原谅我。”
说完他拿过草纸点着，一张一张地把草纸放进火堆，火光映照在父母和哥哥的坟头上，他看见坟头比原来高大了不少，他知道嫂子年年给父母和哥哥上坟填土，嫂子没有因为改嫁而忘记父母和哥哥，他一边烧着纸一边说：
“妈，爸，哥，你们放心，我一定帮着嫂子把孩子拉扯大，另外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李家又添丁加口了，我有了儿子，取名李国庆，等他再大些我领他回来祭祖。”
大龙烧完纸等火完全灭时己经快两点了，他快步走下来，来到车上把大衣换好，启动车返回松山。
回到松山李富大叔家，李富还亮着灯等着他，进了屋，火炉子正欢，大龙围坐在炉子边简单地说了回去的情况，当然他没有说去家门口的情况，李富一颗心放下了，他赶忙给大龙倒了一杯酒说：“喝几口暖暖身子。”
大龙喝了一杯酒后脱了衣服钻进李富的被窝睡着了，偷偷回了一趟家了却了一首担心的嫂子一家人他放下心去安心地睡着了，他睡的格外香。
预知新的一年是否有新的事情发生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