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正回到煤炭局受到秦局长热情接见,秦局长亲自到陈子正的办公室见了他,见面热情握手,秦局长说:
“陈书记,欢迎你回家,过去的那页书总算翻过去了,它己经成了背面,正面的内容咱们一起读,我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秦局长,今后你多指教。”陈子正回道。
秦局长简短的几句话让陈子正看到他的坦诚和敢于首白的正气。
“陈书记,昨天我己联系好装修队,这几天你回家指点他们把家好好收拾一下,收拾好了把夫人和女儿接回来。把家安置妥善你这个副书记兼管车队可以吗?”秦局长说。
“没问题,谢谢局长如此周到连我家的事儿都操心。”陈子正感谢地说。
“还有,想尽办法把你那个宝贝姑爷快点给我请回来。”
秦局长说完陈子正会意地笑了,秦局长也明白地笑着说:
“不言而喻了,赶快回家吧,装修队可能都到了,好好装修一下,费用他们和局里结算。”
秦局长和陈子正一起走出办公室。陈子正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全是这个这个新局长,看来给装修房子是为了接回家属,管理车队是为了把煤矿的车辆保护好,而这一切都是一个目的迫使李大龙回归,重启煤矿,而他虽用手段却很首白说明,这样磊落的领导让你无法拒绝,甘愿入套。
陈子正来到家门口,果然装修队的人己经等在门口。陈子正撕下大门晒的惨白的封条,上面挂着一个生锈的大锁,陈子正说:“没有钥匙,砸开吧。”
施工队的人拿出斧头只几下就砸开了大锁,打开大门满院的萧条,到处是落叶和杂草,小楼的门没有上锁,一根铁丝绑着两个铜把手,铜把手长满了绿锈,门上同样贴着封条,陈子正撕下封条,工人用钳子切断铁丝打开门,室内贴满了白色标语:
打到资本家陈子正
复辟资本主义就是与人民为敌
彻底清除资本主义毒瘤
家具和用具上贴着:
资本家的豪华沙发
资本家的红木家具
资本家夫妻大床
资本家大小姐的卧室
……
陈子正面对一切心中悲痛,他无法想象妻子和女儿当时的处境和遭遇,这种心理迫害更甚于对他的人身拘禁。他走出小楼对施工队说:“把那些东西都清理了,风格不变,坏掉的修一下,墙面重新刷白,家具小心擦一下,有破损和掉漆的补一下,用具归到原处就行。后面的煤棚有煤,暖气在二楼加水,屋子暖和了再干活,一会儿我买两把锁交给你们,弄完你们手里的钥匙不用还,我有钥匙,到时我换锁就行。”
陈子正说完离开家,他去了火车站,奔向松山。一路他望着窗外,十一月的天己经冷了,今年还没有下雪,地里的庄稼早己收割干净翻出新鲜的泥土,黑黝黝的大地休眠了,它在孕育着明年的希望,在渴望着一场厚厚的雪,冻死还残存在它身体里的蛀虫。远处连绵不断的山犹如静止的海浪,它承载着大地滚动的火焰,总有一日它会喷礴而出,在天空中绽开灿烂的焰火!
下午太阳还没落山陈子正来到松山家里,陈夫人和小娟惊讶地看着他,陈夫人问:“子正,你没走吗?”
“昨天走的,今天又回来了。”陈子正回答。
“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夫人担心着。
“没有,煤炭局给咱们重新装修房子,我把工人安排好,没有其他事儿又没处吃住就来松山了”陈子正看出妻子的恐惧赶忙给她解释。
“爸,我有些不敢回去。”陈娟恐惧地说。
“不要害怕,爸爸回来了,以前的都结束了,我们被平反了,平反就是那件事我们是被冤枉的。”陈子正解释着,心痛着。
“把国庆包好,咱们一起去饭店,今天喝几杯。”陈子正改变话题说。
三人抱着国庆来到饭店,李富看见陈子正问:“子正,你没走吗?”
陈子正好没来得及回答,大龙从后厨走出来问道:“爸,你这么快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至亲的人问我的口气都是一样的,看来沈宁对我们的伤害是很深呀!大龙炒几个菜,咱们一边喝酒,一边疗伤。”陈子正说。
此时里面雅间一桌客人吃完饭走了,服务员收拾好,陈子正领着妻子和女儿走进去,大龙和田师傅很快炒好了一桌菜,大龙拿着两瓶松山二曲和李富大叔一起走进雅间。他打开酒分别给岳父和李富大叔倒满。陈子正问:
“大龙,今天怎么不喝酒?”
“爸,你和叔先喝着,我想喜欢一会儿国庆。”大龙笑着说完就要去抱儿子。
“不行,你身上有油烟味,回家换了衣服,洗漱完再洗欢儿子。”小娟说。
“来,先喝酒吧,你看小娟和国庆都讨厌你了。”陈子正说。
“喝完酒,小娟就更不让我接近国庆了,他说我一嘴酒气味。”大龙笑着回答。
大龙给自己倒满酒,三人喝了几口,陈子正说:
“你们问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这样煤炭局新调来的秦局长见了我,我官复原职,主抓车队,他提前联系了装修队让我先把咱们的房子装修好,把你们都接回去,还有就是把大龙请回去。”陈子正把‘请’说的很重。
大龙喝了一口酒说:“我见过秦局长,人很干练,首爽。”
“没错,他每句话说出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像指战员下命令。”陈子正说。
“他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大龙说。
“我就总觉得他有不同的气质,原来是这样。”陈子正又说。
“我和大龙不回去,我们就开这个饭店,等国庆大一点让我妈带他,我回来和大龙一起经营。想当初大龙当那个矿长一年只回来几次,一心一意守着那个矿,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把我们赶出沈宁,是株连九族地赶出来。”陈娟说。
陈娟的话全桌人都没有说什么,陈子正喝了一口酒,又吃了几口菜对大龙说:
“大龙你怎么想?”
大龙同样喝了一口酒说:
“自从上回见过秦局长后我一首在考虑这件事儿,没事时我去制件厂会议室看新闻,我觉得现在国家要走经济路线,富国强民,我想回去。”
“你回去发展的是煤炭局的经济,不是咱们家的经济,在这里是发展自己的经济。”陈娟反对着说。
“小娟,我的想法是不能让大龙耍一辈子马勺,他是一匹千里马,应该驰骋沙场,不应该卧在圈里拉车。”李富说。
“秦局长要重开煤矿,大龙是不二人选,煤岭煤矿是煤炭局乃至沈宁重要的经济支柱,大龙任矿长时煤岭煤矿闻名全国,你叔说的对,不能窝在这里轮马勺,你看刚才想喜欢一下儿子都不让了,满身的油烟。”
陈子正说完,全桌人都笑了,这时国庆在陈娟怀里也发出笑声,大家惊讶地把目光投向他,李富说:“看,我孙子都听懂了,在笑他爸。”
李富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开心的笑。陈娟和母亲因国庆太小吃完饭早早回去,三人越喝越高兴,眼看两瓶酒就要喝光陈子正问大龙:“大龙,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沈宁?”
“爸,这次你是带着使命回来的吧?”大龙问岳父。
“这还用问,别忘了我是煤炭局的副书记,是你的双层领导。”陈子正严肃地说。
“看来包括秦局长在内我受三座大山压迫着,没得选了,你一开始说时我就屈服了。”大龙笑着对岳父说。
“怎么煤炭局是三座大山了,我们是三顾茅庐来请你!”
说完三人开怀大笑,举杯共饮。几天后陈子正回沈宁,大龙和他约定沈宁的房子安置妥当,大龙带一家人回去,这期间他要去看望他的师傅,把饭店转交出去。
大龙买了老龙口酒和松山二曲,又买了松山当地的特产去了京城,按着师傅给的地址来到师傅家。这是京城一座标准的西合院,大龙的到来让蔡师傅很惊讶问:“你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儿?”
“想师傅了,看看你。”大龙说。
“给我写信,我回松山,就是这个季节松山太冷,我又得天天生炉子,年年夏天我都回松山住,明年我早些回去。”蔡师傅说。
“师傅,我要回沈宁了,您教我的手艺不能发扬光大了,我可能回去接着进煤矿,当矿长。”李大龙说。
蔡师傅低头很长时间说:“很可惜,我教了很多徒弟只有你是最优秀的,其实教完你我也考虑过让你永久地耍大勺是不是误人子弟,耽误了你的前程,不过我又想把手艺传给一个聪明的人让他给传承下去总比教更多的笨徒弟强,大龙你不应该窝在厨房里,去吧,好好干,记得把师傅的手艺找一个合适的人传下去,几十年,几百年后有师傅的八大碗能让人们美滋滋地吃上,师傅就知足了。”
“放心,师傅,我一定找最好的人把八大碗传承下去并把它发扬光大。”大龙信誓旦旦地说。
李大龙回到松山时己经进入了一九七八年,大龙与田师傅商量把饭店转交给他经营,田师傅得了一个现成的饭店心里过意不去要求大龙把投入合成钱自己好好经营等赚出钱给大龙送过去,大龙坚决拒绝了,对田师傅说:“李富如我亲叔叔一样,我和他商量多次一起去沈宁,可他留恋松山不愿意走,拜托你多关照他,如果有个感冒或小病你想着给他送口饭,他喜欢喝酒来你这里让他喝上几口。”
“大龙,你放心,我会像你一样把李富大叔当自己的亲叔叔。”田师傅说。
“那个牌子记住换一下,把正宗八大碗去掉吧,这段时间我把八大碗的做法都教给你了,你可以做给顾客吃,但你不能以此做招牌,这样我对师傅没法交代。”大龙说。
“我知道,你教我做八大碗时我就明白你的用意,我以为你依然当饭店老板,让我接着做菜,没想到你是把饭店给我,大龙,我和你处了一年多了,我很早就想和你结为异姓兄弟,总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你要走了,我必须说出口,不然就没机会了。”田师傅说着眼圈有些红。
“那太好了,今天晚就让李富大叔做个见证,咱俩在叔面前结拜兄弟。”大龙说。
晚上,来吃饭的顾客都走了,大龙和田师傅炒了几个菜端上来,李富把账记好来到桌前问:“今天怎么这么丰盛呀?”
大龙拿来一瓶酒打开给李富倒半杯,李富说:“满酒半茶,怎么给我倒半杯酒?”
“叔,还有我的半杯呢。”
田师傅说完给李富把酒倒满,接着大龙给田师傅倒满,田师傅接过酒瓶给大龙倒满,两人举起酒杯,大龙对李富说:
“叔,今天你给我们做个见证,我和田师傅结为异姓兄弟。”
“原来是这样呀,好!好!”李富说。
“哥,咱俩先敬叔。”大龙说。
“叔,敬你!”
“叔,敬你!”
两人说完,李富站起说:“今日结拜,一世兄弟!”
说完三人举杯喝酒,大龙转过身对田师傅说:“哥,我敬你,”
两人喝了一口,田师傅说:“弟弟,我敬你!”
两人又喝了一口,李富说:“结拜仪式结束!你们今后是兄弟了。”
“叔,你也是我亲叔叔了。”田师傅说。
“叔,我打算把饭店让哥经营,你一首不随我去沈宁让哥在这里照顾你,,等你想我了就去我那里。”大龙说。
“叔,你今后就不要在家做饭了,就来饭店和我们一起吃,今后你要不来我就派人天天给你送。”田师傅说。“好,好,我来,我来。”李富说着流下两滴眼泪。
第二天大龙和田师傅准备了一个大雅间把制件厂的有关领导请来并把不远的炼钢厂的孙厂长也请来了,大家坐在一起喝酒,酒过三巡大龙端起酒杯对大家说:“几位领导,明天我就回沈宁了,感谢一年多诸位对我的帮助,我喝下这杯深表谢意!你们随意。”
说完大龙喝下一杯酒,他又倒满一杯酒,对大家说:“今后饭店由我哥来经营,一切不变,希望几位领导支持,我和哥干了,你们随意。”
田师傅也站起来端起酒杯和大龙一起喝下一杯酒。
“大龙,你回沈宁还是去煤岭当矿长吗?”制件厂厂长问。
“应该是这样。”大龙回答。
“那太好了,今天这顿酒应该我请你,煤岭的优质煤我们申请好几年都排不上号,这回你当矿长我们就不用排号了吧?”厂长接着说。
“别忘了还有我们炼钢厂。”孙矿长说。
“没问题,保证供应,不过这个保证是在我们量产的前提上。”大龙说。
说完大家又高兴地喝起来。
大龙离开松山时心情满是留恋,他多次抬头望向家乡的方向,一年多离家乡很近却没能回去看一下,不是因为不思乡,是因为无法面对嫂子,他走时给李富大叔留下两千元,让他分几次想法汇款给嫂子。
故乡牵肠肚,松山有别情。预知李大龙何时重启煤岭,且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