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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 章 小娟怀孕全家喜 老那病危大龙悲

一九七七年的春节前后更有人情味,人们从报纸和广播里嗅到了早春的味道,陈子正竟然允许探家,他在腊月二十八来到了松山,他变的黑了,健壮了,开朗了,大龙决定年三十到初五不营业,田师傅拿了工资和奖金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了。几个月饭店的收入很好,大龙让李富给嫂子汇去一千元钱,李富背着大龙在汇款用途上写的是‘孩子上学费用和过年压岁钱’,这样向英就不会拒绝。大龙几次写信要求老那来松山过年,都被他拒绝了,也许老那和大龙一样怀念那些死去的弟兄们。

年三十的菜由大龙来主厨,他这次做了正宗的满族八大碗,做好大家一起来品尝,蔡师傅满意地点了头,他把一个布包交给大龙,大龙打开是一把擦的明亮的铜炒勺,勺把上刻着一个‘蔡’字,蔡师傅说:

“大龙这是我的宝贝,跟随我半辈子了,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传给你了。”

大龙高兴地跪地给师傅叩头说:

“谢谢师傅溺爱,徒弟一定把八大碗传承下去。”

蔡师傅扶起大龙,高兴的像得了一个大儿子。大家围在桌上小娟低着头说:

“我也有好消息告诉大家。”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小娟,她接着说:

“我怀孕了,大龙要当爸爸了,老陈要当姥爷了。”

小娟说完惊讶了所有人,大龙高兴地上前抱住小娟,不知说什么好。

李富说:“我呢,我要当爷爷了。”

蔡师傅说:“我应该是什么,爷爷,师爷。”

陈子正说:“都可以,都可以。”

大龙把小娟拉到一边问:“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怎么不早告诉我?你一首在饭店干活累坏了怎么办?”

“没那么娇惯,本来想偷偷告诉你一个人,爸爸正好也回来了,大家都在场一起高兴一下。”陈娟说。

“都是我这段时间太大意了,你有时吃的很少我都没上心,是我太粗心了。”大龙赔罪说。

“哎呀,你别责怪自己了,这段时间你也有很多烦心事,又全心学八大碗,行了,我没怪你。”陈娟半撒娇地说。

年三十的酒从中午一首喝到晚上,陈子正,大龙,李富和蔡师傅都喝多了,陈子正说:

“我要当姥爷了,现在政策要变了,听和我一起下放的人说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返城了,我想回到松山来,等我外孙出生,可我舍不得那群羊。”

他说完大家都笑起来。李富接着说:

“我什么都不想,就一心等我孙子出生。”

蔡师傅说:“我也不回京城了,就守在这里,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大龙什么都不说看着身边抱着他胳膊的小娟傻笑。

陈夫人没有喝酒,整个下午陪在大家身边,看着劫后团聚的一家人她的心也醉了。

大龙分别把李富大叔和蔡师傅送回家,回到饭店岳父和岳母都先行回租住的家了,陈娟还在等着他,他们锁好饭店的门向这里的家走去,一路上听到各家放的爆竹声陈娟说:“我想沈宁的家了,我想那年你陪我放礼花的日子了。”

大龙紧紧地搂着陈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沈宁的家给了陈娟太多的回忆,那里是温馨的,是充满快乐的,陈娟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公主却突然一夜失去,那种落差对陈娟来说是心里的痛。

“现在我既怀念那里又害怕那里。”陈娟思索一会儿接着说。

“小娟,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把心里的阴影用阳光去替换它,别忘了我们有宝宝了,你今后要快乐,只要你快乐了将来宝宝出生就健康,就快乐。”大龙说。

“好的,我要快乐,大龙,你看那个烟花漂亮吧!”陈娟指着天上的烟花高兴地问。

“漂亮,像满天洒落地流星。”大龙说。

回到家里岳父喝多了,大龙赶忙给岳父做了醒酒汤,岳母接过大龙端来的醒酒汤说:“看得出你爸他心里挺苦的。”

说完岳母流下眼泪,岳父在屋里大喊:“煤矿是我家的产业,你们拿去了…我放羊,还是羊好,懂得感恩,羊好…羊好…”

大龙回到他和小娟的卧室,陈娟躺在那里想心事,大龙躺在她身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陈娟把头靠近大龙。

“小娟,你说咱们的宝宝现在有多大?”大龙问。

“两个月能有多大,拳头大小?”陈娟回答。

“我想听一听宝宝的声音。”大龙说。

“太小,我都没有感觉呢。”陈娟说。

大龙还是把耳朵贴在陈娟的小腹上认真地听,陈娟刚要说话,他神秘地“嘘”了一声,陈娟赶忙屏住呼吸,大龙又听了一会儿说:“宝宝,你说什么?”“噢,噢,我知道啦。”“你要快快长大”“好好,你真乖,好的,爸爸亲一口。”说完他对着陈娟小腹亲了一口,陈娟笑着说:“痒!”大龙又把耳朵贴到陈娟小腹上听说“好的,再亲一口。”说完又对陈娟小腹亲了一口,陈娟赶忙侧过身盖上小腹说:“没完了,宝宝说:烦死了,该睡觉啦。”大龙贴着陈娟躺好说:“没有,宝宝说:妈妈辛苦了,要爸爸替他亲一口,来,我替宝宝亲一口。”说着他去亲陈娟的嘴。陈娟说:“不对,我听到的是宝宝告诉你:不要欺负妈妈。”“你太远,听不见。”“母子连心,听得见。大龙还是把陈娟搂在怀里嘴像小鸡啄米一样亲嘴,亲眼睛,亲耳朵,弄的陈娟不住地笑。

家人的团聚一个快乐的春节很快就过去了,初五那天陈子正要回那个偏僻的农村了,陈夫人和陈娟万般不舍,大龙拿出五百元钱给岳父,陈子正拒绝了,说:“我用不上,攒着吧,今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爸,你拿着,我们还能赚,你一个人在那里不要太苦了自己。”大龙说。

“好了,这么悲情,我没觉得苦,那里有钱也没处花去,我上车了,想我那群羊了。”陈子正说完挥挥手上车了,陈夫人还是忍不住落了泪,陈娟恋恋不舍地望着爸爸和妈妈一样悲伤。

初六有几个老人过生日,这里有个说法叫抢“六”,这一年六十岁的,六十六岁的都要在正月初六过生日,年前就预订了好几桌。大龙起早把用时长的菜提前预备好,发好面做了几个大寿桃。田师傅很早就赶来了,中午庆寿的桌同时开席,饭店热闹非凡,初六的开张讨了一个好彩头。蔡师傅看到这么优秀的徒弟心里很高兴,下午他和大家一起吃完饭对大龙说:

“今晚我要坐车回京城了,我的厨艺有了传承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我来松山这么多年一首想把手艺传给家乡的人,可找了好几年都没有中意的人选,大龙,我和你的相遇是缘分,这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如果你不认识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如果陈家不发生变故,我和你是不会相遇的,不相信缘分是不行的,你要把这个手艺好好传下去,把它发扬光大。”

“师傅,怎么这么急着走,我还没得空好好陪您,忙完这一阵让我好好陪陪您。”大龙恭敬地说。

“你忙你的吧,等你的宝宝出生我来给你们贺喜,那是我的徒孙子,这是我京城的地址,给我写信。”蔡师傅说完把写好的地址交给大龙。

晚上大龙把蔡师傅送上去往京城的火车,师傅爱喝小米粥,大龙年前特意托人买了敖汉小米给师傅带上,师徒挥手告别,火车缓缓出站,大龙对师傅留恋不舍。

饭店的生意日益红火,整个松山各行各业的对外招待都在大龙的饭店,炼钢厂是最大的客户,大龙雇了两个前厅服务员和一个面案师傅,更多的是为了减轻小娟的工作量。

春夏之交的一个下午,大龙接到一封电报,只有十个字:那山病重速来人民医院。大龙告知李富,两人不敢耽搁坐火车赶往沈宁,到沈宁己是深夜十二点,两人立刻赶向人民医院,值班医生告诉说:

“那山的病首先由尘肺引起肺部纤维化,因此引起肺动脉压力增大,从而导致右心室增大,现在导致心肺衰竭,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一个煤炭工人,我们每年都会接诊很多这样的煤炭工人。那山的病应该很长时间了,如果早发现也许还能得到治疗,也只能多延续几年生命,但这几年是非常痛苦的。我们联系到你是从他衣兜里发现一封你的来信,按地址和姓名给你发的电报,我们诊断那山也就只有几天了。”

医生说完领着大龙和李富来到老那病房,病床上的老那带着氧气罩,眼睛塌陷,颧骨突出,手臂干瘦无肉,大龙握住老那的手眼泪流下来,他颤声地说:“那叔,我没照顾好你,春节写了几封信你为什么不把病情告诉我?我把你孤单地放到那个院里却没有陪你,是我不负责任。”

大龙的话让老那的手轻轻地攥了一下,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李富来到老那面前说:“兄弟,我是李富呀,好好缓一缓,清醒点,和我说两句。”

老那竟然微微点头,李富笑着说:“你个老东西,看来还明白,咱们都土埋脖子了,不怕死了,我和大龙都来了,是你最想见的人,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大龙给你做一个正宗的阿玛尊肉,吃一口再滚蛋,这回大龙学到最正宗的了,你个满鞑子没有口福,我比你强,想吃就让大龙做,真是人间美味,馋死你!”

李富的话老那竟然嘴边咧着笑容。此时天己大亮了,李富对大龙说:“去吧,这里有我呢,给你那叔做一个正宗的阿玛尊肉,这个老馋猫不吃上这一口闭不上眼睛。”

大龙来到家中看到老那在这里生活的痕迹,看到厨房里简单的吃食,眼泪又一次流下来,老那现在的情况他决定用最好的五花肉来做阿玛尊肉,况且老那小时候和他阿玛吃过的就是五花肉做的阿玛尊肉。大龙去街上买了今天新杀猪的五花肉,他多给卖家钱要了那只有巴掌大的最好的一块五花肉,又去买全佐料回到家里,他要给那叔做一个他今生最用心的阿玛尊肉,他先找出一个砂锅,砂锅保温性能好,又找出两块新的厚毛巾,他把刀磨快,把五花肉切的方方正正五毫米厚,用刀背掌握好拍打肉片的力度,做到见肉即止,使的所有肉片拍松却不变薄,用葱段,姜片 ,酱油,料酒,盐和花椒粉腌制半小时。用鸡蛋,淀粉,面粉加水调成浓稠的糊,腌好的肉片用干净的白布吸干水分并带走花椒粉,全面裹满糊,油六成热炸至金黄,油烧八成热复炸十到十五秒,捞出备用,略凉后整齐摆入砂锅中。锅放少许油把蒜末爆香,加少许水,一勺酱油,一勺白糖熬成浓稠的汁,出锅前淋入明油,倒入砂锅中,汤汁正好没过炸好的五花肉。大龙盖好砂锅,用毛巾裹严实,快步向医院走去。

大龙走后李富要求医生想办法让老那快些清醒,医生说只能用扩充气管的药和强心剂,李富同意了。药输入老那血管大约一小时,老那醒过来,看着李富咧嘴笑,李富说:“好好吸氧,一会儿大龙来了吃阿玛尊肉。”

老那笑着抬起手,竖起大拇指。李富笑着说:“你个满鞑子,老馋猫,临死还这么馋!”

戴着氧气罩的老那竟然笑出声。大约过了半小时大龙抱着砂锅赶来了,老那现在更精神了,李富和大龙把老那上身慢慢抬起挪到床头,把枕头垫在他后背,摘下氧气罩,氧气管放在他下巴处,老那能够吸入部分氧气,老那“嘿嘿”笑着说:“能见到你们……就心安了,我死后……炼了……埋进煤岭。”

“那么着急走想快投胎呀?”李富说。

“下…辈子当…你哥。”老那笑着说。

“行,快吃阿玛尊肉吧,不能太久,吃完吸着氧气多陪我们说说话。”李富说。

大龙端来砂锅,打开,满屋的香气,此时肉片吸足了汤汁每一片肉红润,,明亮,老那闻到香味笑了。大龙夹了一块肉放进老那早己张着的嘴里,老那闭着嘴和眼睛享受着,李富笑骂道:“老东西,临死还能美美吃上一口,这才叫美死了。”

老那听后乐着咽下去说:“太…好…吃了!”

老那竟然把大龙做的阿玛尊肉几乎吃净,吃完在没带氧气罩时对大龙说:“大龙,我的…被子里…有给你…留的…东西…拿走。”

老那戴上氧气罩满意地闭上眼。房间里有空闲的床,大龙来时给李富大叔买了饭菜让他吃饭,吃完休息一下。李富吃完饭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打起了呼噜,睡梦中还在说:“你个满鞑子先走一步吧,用不了几年我也去了。”

大龙面前的老那听到李富的梦话,他笑了。过了很久老那似乎睡着了,大龙太累了,不知何时握着老那的手趴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夜里,老那停止了呼吸,他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了。李富和大龙回到家里把老那的遗物收拾好和老那一起火化,李富拆开老那的被子里面有两根金条还有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里一个鸡蛋大小的紫色椭圆球,是一颗钻石夜明珠。李富交给大龙说:“好好保存,留个念想吧。”

老左开着车拉着老那的墓碑,大龙抱着骨灰盒,身穿重孝在李富陪同下进了煤岭,在煤矿厂部对面的山上选了一个平整的山洼埋葬了老那的骨灰。

叱咤一生好和坏,风云半载得与失。老那走完了他的一生。大龙站在老那坟前看着如今萧条冷静的煤矿,昔日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他真的难舍这里。

大龙是否重振煤岭,是留是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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