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天元踏出破败的祖宅,背着简陋的行囊,一头扎进了万兽山脉那莽莽苍苍的轮廓里。初入外围地带,眼前的景象却与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人,太多了。**
原本以为凶险莫测的山林外围,此刻却像赶集一般热闹。三五成群的猎户、眼神警惕的采药人、甚至是一些气息驳杂、一看就非善类的散修,在林木间穿梭。原本就不算丰厚的猎物被大量捕杀,稍微有点价值的低阶草药更是被掘地三尺,连根茎都难觅踪影。
“啧,看来打这万兽山脉主意的不止我一个。”庞天元眉头紧锁,万物算经的本能开始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局面:人多,资源少,竞争激烈,冲突必然加剧。在这里耗下去,别说找修炼资源,恐怕连温饱都成问题,更可能卷入无谓的纷争。
他果断放弃了在外围徘徊的打算,深吸一口气,朝着更幽深、林木更茂密、光线更昏暗的山脉深处走去。越往里走,人迹明显稀少,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和血腥味却浓重起来。偶尔能瞥见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杀意。他也曾目睹过两次短暂的、残酷的遭遇战,失败者留下的尸体和散落的包裹,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毫无道理可言。
“深处果然凶险,但也只有这里,才有机会。”庞天元心中警惕提到最高,万物算经时刻推演着周围环境的风吹草动,规避着可能存在的陷阱和埋伏。他需要资源,需要战斗来磨砺自己新生的力量。
机会很快来了。
在一处潮湿阴冷的溪谷旁,庞天元发现了一株年份尚浅、但对他温养气血略有帮助的“血藤草”。就在他小心翼翼靠近时,腥风扑面!一条碗口粗细、通体覆盖着灰黑鳞片、三角头颅上闪烁着冰冷竖瞳的妖蛇,从旁边的石缝中电射而出,血盆大口首噬他的咽喉!
“来得好!”庞天元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锻骨境第一层带来的力量瞬间爆发,骨骼密度增加带来的稳定性让他下盘如生根。他没有武器,只有一双拳头!
他侧身险险避过毒牙,右拳紧握,按照万物算经优化过的发力方式,调动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狠狠砸向妖蛇相对脆弱的七寸附近!
“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妖蛇吃痛嘶鸣,鳞片崩裂,庞大的身躯扭动抽打,带起碎石断枝。庞天元也被一股巨力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妖蛇皮糙肉厚,毒牙锋利,缠绕之力更是惊人。庞天元虽然力量大增,骨骼坚硬,但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和算经预判躲避缠绕和撕咬,再找机会用拳头、手肘甚至膝盖进行打击。每一次硬碰硬的撞击都让他感到气血消耗巨大,锻骨境初期的身体强度还不足以完全无视这种程度的物理攻击。
战斗异常凶险胶灼。妖蛇的毒液几次擦着他的皮肤飞溅,腥臭扑鼻。庞天元将万物算经运用到极致,计算着妖蛇的攻击轨迹、力量节点、自身气血消耗与骨骼承受的临界点。他像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工匠,精确地把握着每一次闪避和反击的时机、角度、力度。
终于,在一次妖蛇扑咬落空、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庞天元抓住了机会!他猛地矮身突进,灌注了全身气力的一记重拳,如同铁匠的锻锤,精准无比地轰在了妖蛇七寸的鳞片缝隙处!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妖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终于在地,没了声息。
庞天元喘着粗气,汗水混着泥污从额头滑落,手臂和身上被蛇尾抽打、鳞片刮擦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气血更是消耗了大半。
“呼…呼…没有兵器,实在太吃亏了!”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指节破皮的拳头,心有余悸。这还只是一条不算特别强的妖蛇,若是遇到更强大的妖兽,或者手持利器的敌人,空手搏杀的风险太大了。
他迅速收拾战利品:剥下坚韧的蛇皮,小心取下带着毒囊的蛇牙(或许能卖钱或以后研究用),最重要的,是割下了蕴含气血精华的蛇胆。那株血藤草自然也收入囊中。
扛着沉甸甸的蛇尸和材料,庞天元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循着原路谨慎地退出这片危险的溪谷区域。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处理收获,更需要一件武器!
几天后,庞天元出现在山脉外围一个由冒险者和商人自发形成的小型聚集地。他将蛇皮、蛇牙和部分不太重要的蛇肉卖掉,换回了一小袋沉甸甸的铜钱和一些补充气血的普通药材。最珍贵的蛇胆被他留了下来,准备用于修炼温养。
拿着卖蛇妖得来的钱,庞天元径首走向聚集地角落一个简陋的铁匠铺。炉火熊熊,铁锤叮当。他看了一圈铺子里挂着的刀剑,摇了摇头。这些武器要么太轻,要么太花哨,要么太贵,都不适合他。
“师傅,打件兵器。”庞天元将钱袋放在铁砧旁。
满脸络腮胡的铁匠瞥了一眼钱袋的分量,瓮声瓮气地问:“要啥?刀?剑?”
“棍。”庞天元斩钉截铁地说,“要铁的,够沉,够硬,够长。”
铁匠有些诧异,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算特别魁梧,但眼神沉静、站姿稳如磐石的年轻人:“沉?多沉?硬?要多硬?长?多长?”
庞天元在心中飞速计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力量极限、挥舞的惯性以及承受反震力的骨骼强度,报出了精确的尺寸和重量要求:“长七尺二寸,粗一寸五分,纯铁实心,重量……不能低于八十斤。”
“八十斤?!”铁匠倒吸一口凉气,纯铁实心七尺多长的棍子,八十斤只多不少!“小伙子,你耍得动?”
庞天元没有废话,走到旁边一块废弃的磨盘石前,沉腰下马,双手抓住边缘,低喝一声,竟将那至少三西百斤的石磨盘硬生生搬离了地面一寸多高,然后缓缓放下,气息只是略微粗重了一些。
铁匠看得目瞪口呆,脸上的轻视瞬间消失:“……好力气!行,这活儿我接了!两天后来取!”
两天后,庞天元拿到了一根通体黝黑、没有任何花哨纹路的铁棍。入手冰凉沉重,分量十足,敲击之下发出沉闷厚实的回响。
“沉,硬,好!”庞天元掂量着这根完全符合他要求的兵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棍子朴实无华,却正合他意。以他锻骨初期的力量,配合万物算经的发力技巧,这铁棍挥舞起来,就是最纯粹、最暴力的打击武器!对付皮糙肉厚的妖兽,或是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这沉重坚硬的一棍下去,比什么花哨的招式都管用。
他将铁棍扛在肩上,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踏实感。有了这趁手的兵器,他对接下来深入万兽山脉的修炼之路,又多了几分底气。他不再停留,转身再次投入那茫茫群山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葱郁的林海深处。肩上的铁棍,在阳光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冷硬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