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露打湿了王府游廊的青石板,萧云刚从医馆回来,还未卸下身上沾着药香的披风,便被一股力道猛地拽进月影笼罩的角落。后背撞上冰凉的朱漆立柱,她仰头望去,正对上世子顾晏沉通红的双眼。
“我的小未婚妻怎么会这么招摇?”顾晏沉单手撑在她耳畔的墙上,玄色劲装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新鲜的擦伤,“引得那些阿猫阿狗都想扑上来咬你一口?”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硝烟味,显然刚从城外校场策马归来,发冠松散地挂在发间,几缕碎发垂落额前,衬得平日里玩世不恭的面容多了几分凌厉。
萧云望着他染血的衣襟,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却仍嘴硬道:“世子这是说什么胡话?我不过是在宫里正常走动。”她试图推开眼前人,却被顾晏沉另一只手扣住手腕,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正常走动?”顾晏沉冷笑一声,受伤的小臂因用力渗出鲜血,染红了萧云肩头的布料,“慎刑司的消息刚传出来,就有三个御史联名弹劾你栽赃嫁祸。要不是我连夜去见了大理寺卿……”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完的话,眼底翻涌的情绪让萧云有些慌乱。
记忆突然闪回白日里紫薇被拖走时怨毒的眼神,萧云这才惊觉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反扑。她垂下眼睫,轻声道:“让世子费心了。”话音未落,下巴突然被顾晏沉用染血的指尖抬起,温热的血珠顺着她脖颈滑进衣领。
“萧云,”顾晏沉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何时才能明白,在这京城,树敌太多不是好事。”他的拇指无意识着她的下唇,“还是说,你非要我把你锁在王府,才能安分些?”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萧云望着他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突然想起儿时在白云观,这个总爱捉弄她的少年,曾在山匪来袭时,用身体护住她挨了一刀。鼻尖泛起酸涩,她偏过头躲开他的注视:“世子若是这么担心,不如去求皇上赐婚,把我关在你府上?”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顾晏沉猛地俯身,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好啊,明日我就去求旨。到时候看谁还敢动我的人。”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垂,却在最后一刻转身离去,只留下萧云靠着立柱,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顾宴沉如一阵狂风般突然折返回来,恶狠狠地在萧云那如樱桃般的嘴唇上狠狠地吻了下去,仿佛要将她吞噬。他在萧云的耳边低语:“死燕子,你若是再如此招摇过市,就别怪我将你当场办了。”萧云,也就是那只小燕子,亦恶狠狠地回应道:“你敢!”
顾晏沉邪魅一笑:“我有何不敢?”说着,双手紧紧箍住萧云的腰,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中,吻得愈发深入。萧云又羞又恼,双手用力推搡着他,可在顾晏沉强大的力量面前,这些反抗都如同蚍蜉撼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似是王府的下人巡逻来了。顾晏沉这才松开萧云,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萧云又急又气,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刚要开口斥责,顾晏沉却先一步说道:“好好待在王府,别再乱跑,否则下次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你。”说完,大踏步地走了。
萧云看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低声嘟囔:“无赖!”可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衫,也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回到厢房,萧云对着铜镜整理发饰,指尖触到被弄乱的鬓发时,耳尖又不受控地发烫。铜镜里,她的唇瓣还泛着不正常的嫣红,像是被春日的桃花染透,倒映着方才顾晏沉灼热的眼神,心底那簇慌乱的火苗越烧越旺。
"郡主,您的安神汤......"春桃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瞥见主子绯红的脸色,手中瓷碗险些打翻,"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您了?"
萧云猛地转身,发间的翡翠杜鹃簪晃出细碎流光:"没、没事!"她别过脸去,伸手去接汤碗,却因动作太急洒出几滴,烫得指尖一颤。春桃狐疑地盯着她耳后未消退的红痕,突然捂嘴轻笑:"莫不是世子......"
"春桃!"萧云的声音陡然拔高,瓷勺重重磕在碗沿,"再胡说,就罚你去药房捣三个月药!"话虽严厉,握着汤碗的手却轻轻着碗沿,思绪不受控地飘远。顾晏沉身上的硝烟味、箍着她腰的力道、还有那句带着威胁的低语,像丝线般缠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与此同时,顾晏沉策马奔出王府,寒风吹散了他眼底的灼热,却吹不散掌心残留的温度。他伸手摸向怀中,掏出一方绣着野菊的帕子——那是方才拉扯间从萧云袖中落下的。指腹抚过针脚并不细密的花纹,嘴角不自觉勾起,又迅速压下,喃喃道:"这个小野猫......"
三日后,宫里传来消息,被降为庶人的紫薇突然病倒,太医院束手无策。萧云捧着新采的草药,在王府回廊遇见匆匆而来的萧砚尘。表哥神色凝重:"皇上派人来传旨,点名要你入宫给紫薇诊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萧云泛红的耳尖,"你如今风头太盛,这一趟......"
"我去。"萧云将药篓背在肩上,翡翠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正好让某些人看看,和硕云安郡主,不是能被轻易拿捏的。"她抬脚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世子......可有说什么?"
萧砚尘一愣,随即笑出声:"你说顾晏沉?他今早去了兵部,说是要查几封可疑的军报。不过......"他凑近压低声音,"走之前特意交代厨房,给你炖了补气血的乌鸡汤。"
萧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转身就走:"谁要喝他的汤!"可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那碗不知是否存在的乌鸡汤,搅得泛起阵阵涟漪。而紫禁城的红墙内,一场新的较量,正等着她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