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赏菊宴后,漱芳斋的气氛愈发压抑。紫薇将自己关在房内整整三日,每日只对着铜镜反复练习万福礼,口中喃喃念着“臣女”“儿臣”。铜镜被她擦得锃亮,却映不出半分往日的骄矜,唯有眼底血丝密布,如同蛛网般蔓延。
第西日清晨,紫薇突然命人备下厚礼,亲自前往慈宁宫请安。太后正逗弄着新得的波斯猫,见她规规矩矩行完宗室之礼,眼角的皱纹里漫出笑意:“倒是长进了。”紫薇顺势伏在太后膝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孙女前些日子不懂事,让皇阿玛和您操心了。听闻太后旧疾发作,特意求了江南进贡的沉香,据说安神效果极佳......”
这番姿态果然奏效。三日后,乾隆在御书房召见萧云时,语气里多了几分疏离:“明珠格格近日侍奉太后尽心尽力,你身为姐姐,也该多照应着些。”萧云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茶汤在白玉盏中泛起细密涟漪。她垂眸福身:“皇上所言极是,臣女定当谨记。”
消息传回萧王府,萧砚尘气得将折扇拍在案上:“这分明是紫薇在太后那儿使了手段!”萧云却望着窗外纷飞的落叶,指尖无意识着翡翠簪:“她学聪明了。既然走太后的路子,那我们便从别处下手。”她突然转头看向表哥,“还记得御药房新来的王公公吗?”
半月后,宫中风波再起。御药房丢失了一盒珍贵的千年人参,而所有线索竟都指向漱芳斋。当侍卫们在紫薇的妆奁夹层中搜出那盒人参时,纯嫔当场晕了过去。紫薇面色惨白地跪在乾清宫,拼命辩解:“皇阿玛明察!这定是有人栽赃......”
乾隆尚未开口,萧云却突然从一众命妇中走出,手中捧着个精致的锦盒:“皇上,昨日臣女在御花园捡到这个,里面装着的似乎正是......”她缓缓打开盒盖,赫然是半块刻着“漱芳斋”字样的玉牌。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紫薇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萧云从容的面容,终于明白对方为何这几日频频出入御花园。她忽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绝望的疯狂:“好个和硕云安郡主,果然好手段!”
“够了!”乾隆猛地拍案,龙袍上的金龙随着动作张牙舞爪,“明珠格格德行有亏,即日起降为庶人,迁居慎刑司!纯嫔教子无方,禁足三个月!”旨意落下,萧云望着被拖走的紫薇,耳边似乎又响起赏菊宴上那走音的琴声。
深夜,萧云独自站在王府角楼。寒风卷起她的披风,远处紫禁城的灯火明明灭灭,宛如深不可测的漩涡。春桃捧着披风赶来,却见自家郡主望着天上残月,轻声呢喃:“这一局虽胜,却也暴露了太多。”她握紧腰间玉佩,眼中映着冷冽月光,“下次,要让她输得更彻底。”
而此时的慎刑司内,紫薇蜷缩在潮湿的墙角。黑暗中,她慢慢摸出藏在衣襟里的碎玉——那是赏菊宴时,萧云故意遗落的半块玉佩残片。她将碎玉紧紧攥在掌心,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萧云,咱们的恩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