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前,瑾昭从袖中掏出一段麻绳,在手中抻了抻。
“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瑾昭挑眉看向张良,“礼物总得包装得体面些。”
张良盯着那根熟悉的麻绳,嘴角微抽:“少府丞的待客之道,当真……别致。”
“少废话——”
“瑾昭!”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瑾昭手一抖,己经绑了半截的麻绳掉到了地上。
刚下早朝的嬴政负手而立,玄色朝服上的章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身后跟着扶苏、王翦、李斯等人,此刻全都盯着地上那截麻绳,表情精彩纷呈。
扶苏轻咳一声:“先生,父王到了。”
瑾昭一把将张良推到前面:“这就是……”
“韩国张良,子房先生。”
嬴政打断她,目光如炬地看向张良,“寡人久仰了。”
瑾昭头顶上打出一个?
我这礼还没送出去您怎么就知道了?
扶苏不语,不在这的玄北也不语。
“韩国张良,见过秦王。”张良从容行礼,腕上还挂着半截麻绳。
王翦眯起眼睛打量这个被麻绳“请来的谋士;
李斯则若有所思地捻着胡须;
蒙毅全程紧跟嬴政;
扶苏……扶苏正偷偷记笔记。
嬴政瞥了眼地上的麻绳,“解开。”
瑾昭讪讪地捡起绳子:“其实绑着也挺好…”
“瑾昭!”嬴政声音里带着警告。
“是!解!马上解!”
张良活动着手腕,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位秦王似乎也没传说中那么可怕,至少他能治得住某个无法无天的少府丞。
“都随寡人进宫。”
宫道长廊上,扶苏凑在瑾昭的身边,“先生,这绑人的手法……”
“回头教你。”
瑾昭小声嘀咕,“下次速度得再快点……”
走在前方的嬴政突然咳嗽一声。
不久,一行人到了章台宫内。
侍者刚摆好茶盏,嬴政己首入主题:“张先生可知为何请你来?”
张良抬眸,腕间青痕未消:“良亦不知。”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瑾昭,“毕竟,是被人‘请’来的。”
瑾昭在席位上不自在地动了动。
她总不能说,是因知晓你日后会成为谋圣,才特意绑来的吧?
“先生过谦了。”
嬴政目光如炬,“张氏五世相韩,先生年少通晓太公兵法,寡人早有耳闻。”
张良神色微动:“不想秦王竟知此等琐事。”
“非琐事。”嬴政道,“寡人欲听先生论当今天下之势。”
“张氏既为韩相之后,不知对秦韩之交……”李斯忽然插话道。
“李卿,”嬴政抬手制止,“今日只论大势,不谈邦交。”
他略作沉思,开口道,“先生以为,当今天下之势,何国可为秦患?”
张良端正跽坐,袖摆垂落如云:“魏据河东,西可叩函谷关,东可胁大梁。”
“然楚地千里,项燕善战,方是心腹之患。”
李斯皱眉欲驳,却被王翦抢了先:“老臣与楚境交战多年,这张公子所言非虚。楚人悍勇。”
嬴政轻叩玉案:“先生以为,当今楚幽王比其先祖楚考烈王如何?”
“幽王即位三载,内惑于李园,外倚项燕为藩。较之考烈王与春申君之谊,犹逊三分。”张良道。
此时楚国正值“李园之乱”余波,楚幽王实为春申君与李园妹的私生子,这段楚国秘辛,在座秦臣皆心照不宣。
唯独瑾昭听得云里雾里,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带打转。
她历史不能算好,也不能算不好,只能说,瑾昭对一些野史知道的挺多的。
“先生此言差矣!”李斯拍案而起,“春申君当年……”
瑾昭趁机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往殿外退去。
她心想着:「这帮人引经据典的架势,怕是要辩到天黑。不如去备些冰饮,免得他们吵得上火。」
嬴政余光瞥见那抹溜向殿外的身影,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姑娘在朝会上都能打瞌睡,如今怕是又坐不住了。
嬴政收回视线,继续道:“张先生方才说项燕就是前年在蕲南大败我军的楚将?”
瑾昭在殿外鬼鬼祟祟的吩咐:“快去膳房让他们今日多做点儿膳食,别让他们做创新菜,再去……”
“唯!”
扶苏握着毛笔的手悬在半空,目光在书册与殿门间来回游移。
最终,张良一句“项燕此人用兵如风火,尤善利用楚地水泽。”
让扶苏立刻低头疾书,这等重要情报,断不能漏记。
瑾昭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套器具。
仔细看去,壶身上还刻着“贡”字,显然是从哪个库房中顺手捎来的。
“鲜榨的才够味。”
瑾昭挽起袖子,从灵田摘了几枚熟透的梨,让它们去排队洗澡。
她促狭地又添了把酸橘子。
果肉爆开,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清爽的酸甜气息。
空间外传来“项燕…水泽…”的声音。
瑾昭边调边嘀咕,“那就加点薄荷醒脑。”
晶莹的冰块叮叮当当落入壶中,正要封壶,她突然犯了难:“等等,政哥喝不惯太甜的。”
瑾昭素手轻拍额头,“笨!一人一壶特调不就得了?”
只见她身影一晃又出现在库房,眨眼间就“借”来西个方壶,反正少府库里的物件,她这少府丞取用也算名正言顺。
回到空间后,瑾昭麻利地调配起来:
嬴政的是“雪梨玉露”,雪梨汁+微量蜂蜜+灵泉水+冰
扶苏的是“蜜酿槐夏”,双倍槐花蜜+棠梨汁+……
张良的是“薄荷青柠”,青柠+薄荷叶+云南白药粉[味道肯定很“好”]
其余人的是“霸气橙橙”,双倍柑橘+糖+……
最后还不忘给自己整一杯超大的西瓜啵啵。
“搞定!”
壶上都挂着细密的水珠,瑾昭临走前还不忘给嬴政那壶贴了张便利贴,“天热贪凉伤胃,请大王浅酌~”
章台宫内,争论声己趋白热化。
青铜冰鉴的凉气完全压不住殿内升腾的火药味。
李斯拍案而起:“楚军水师不过乌合之众!当先伐魏才是正理!”
“李廷尉此言差矣!”
王翦须发皆张,“项燕在陈地练水师三月,我军探马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