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玄北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辆马车，看样子己经等了好一会了。
瑾昭拿出玄北给的舆图，眉头紧锁，发现自己根本辨不清图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究竟画的是什么。
“扶苏，你来看看。”她将舆图递了过去，指尖在上面轻点，“这上头的标记，我实在看不大明白。”
扶苏接过舆图，仔细端详。晨间的风掠过他的鬓角，将图纸吹得微微颤动。
少年忽然指着图上一处墨迹，“这里应该有一条小道。”
“那我们就从这儿走。”
马车微微摇晃着向前行驶，瑾昭掀起车帘一角，望向正在驾车的玄北。
他执缰的姿势娴熟稳当，倒像是个常年赶车的把式。
“玄北，”瑾昭忍不住问道，“你既是暗卫，为何连驾车也这般熟练？”
玄北头也未回，声音混在辘辘车轮声中传来：“暗卫营里学的。”
这小路凹凸不平，车轮碾过碎石坑洼，车身剧烈地摇晃着。
瑾昭攥紧窗边，指节都泛了白——她快忍不住了。
先前走官道时虽也颠簸，但好歹路面平整，她尚能强忍。可这小道崎岖难行，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震出来。
瑾昭唇色发白，胸口翻涌着一阵阵恶心。
“停车。”
她终于唤了一声。
马车还未停稳，瑾昭己踉跄着冲了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干干呕起来。
夏日的风裹着热浪扑面而来，非但没能缓解她的不适，反倒让那股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更甚。
扶苏快步跟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却被她摆摆手制止。
玄北沉默地递来浸湿的帕子，冰凉的触感让瑾昭稍稍缓过神。
她勉强首起身子，抬眼望向蜿蜒至天际的山路。
烈日炙烤下的黄土小道蒸腾着热浪，远处的景象在扭曲的空气中微微晃动，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这一望，让她本就昏沉的脑袋更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还有……多远？”瑾昭气若游丝地问道，声音混杂在蝉鸣中，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玄北看着舆图，诚实的说：“照这个速度，天黑前赶不到下一座城镇。”
瑾昭闻言闭了闭眼，顿时觉得天要亡我。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跟上。”她说。
扶苏皱眉欲言，却被瑾昭抬手制止。
“我坐着马车，怕是真要耽搁时间，我走着反倒舒坦些。”
玄北深深看了瑾昭一眼，突然解下腰间的水囊塞进她手中：“大人，每隔一段路，属下都会留下记号，大人寻找记号走便是。”
瑾昭握紧水囊，点点头。
她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在烈日下泛着金色的光晕。
待到车影消失，她环顾西周，确认无人后，身形一晃便闪进了空间。
霎时间，外界的燥热与眩晕如潮水般退去。
空间里永远保持着宜人的温度，微风拂过灵泉边的果树，带起一些色彩不一的花瓣。
瑾昭喝了几口灵泉水，又拿出一个先前冰镇过的西瓜慢慢吃，方才在外界那种窒息般的眩晕感渐渐消散无踪。
她缓好后，并不着急去追扶苏二人，毕竟自己有空间瞬移这个作弊的能力，追上去只是分分钟的事。
瑾昭凝视着波光粼粼的灵泉水面，想起先前给玄北的那瓶。
虽然当时随口搪塞说是自己配的药，但灵泉水无色无味，只比普通的水稍微甘甜一点，若往后还要赠予他人，难保不会引人起疑。
“加点什么好呢？”
瑾昭托着下巴喃喃自语，“药材肯定不行，万一相克反而坏事。”
忽然，她目光落在土地里，水灵灵的蔬果长在那里。
她眼睛一亮，突然打了一个响指，“怎么忘了这些。”
一念间摘下杂七杂八的蔬果，再将它们榨成汁，加入灵泉水，这“药”就做好了。
瑾昭举起一个玻璃盆，里面紫红色的液体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突然僵住了动作，鼻尖飘来一股混合着的古怪气味
——这里似乎同时混进了草莓、姜汁、花椒、薄荷等。
“这……”
瑾昭讪讪地放下盆，又瞥见旁边那碗墨绿色的浓稠液体，隐约还能看见未过滤干净的果肉残渣。
方才调制时的兴致勃勃，此刻一点都不敢喝。
“还是让有缘人来试吧。”
她小声嘀咕着，然后将这些全都倒进自己找出的瓷瓶里，用绢帕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可疑汁液。
瑾昭忍不住想象下一个有缘人收到这“魔药”时的表情，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决定以后还是弄的正常一点。
出了空间后，她一路瞬移，悄然出现在马车前方的古树下。
扶苏与玄北正倚坐在树荫下歇息，就着清水啃着干粮。
忽然，扶苏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口干粮顿时噎在喉间，呛得他面色涨红，连连咳嗽。
“咳咳——先，先生？”少年慌忙灌了几口水，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一双凤眼睛瞪得溜圆，嗓音因惊诧而陡然拔高，“您后出发，怎会？”
“我速度比较快。”瑾昭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仿佛那上面真沾了灰尘似的。
扶苏张了张嘴，还想再问，却被瑾昭淡淡截住话头，“你们这是刚歇下？”
“是。”扶苏应声，仍忍不住偷瞄瑾昭，眼中满是困惑。
瑾昭寻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目光落在扶苏脸上时不由一怔——
少年脸上的妆容早被汗水晕开，黑一道白一道的，活像只花脸猫。
瑾昭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扶苏被她笑得莫名，抬手抹了把脸，结果蹭了满手黑灰，这才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
瑾昭将倒上卸妆水的帕子递给扶苏，让他擦一擦脸，待扶苏胡乱抹了几下，她又递上一块浸湿的帕子：“再擦。”
少年乖乖照做，几下擦拭后，这才露出少年原本肌肤如玉，眉目清朗的面容来。
扶苏掰了块干粮递过去：“先生，您也吃点？”
瑾昭摆了摆手：“不必，我用过了。”
她的目光在扶苏和玄北晒得有些泛红的脸上停留片刻，从空间里摸出两个小瓷瓶：“你们两个，再晒下去怕是要中暑。”
“尝尝？我配的药，可以解暑。”瑾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