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与瑾昭切磋,记住——”
他目光扫过众人,“点到为止,若有人见血……”
十名朗卫齐声应诺,随后默契地分散开来,将瑾昭围在中央。
为首的朗卫抱剑行礼:“大人,得罪了。”
瑾昭手中的青铜剑斜指地面,衣袂无风自动。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诸位,请。”
话音刚落,左侧一名侍卫己率先发难,剑锋首取她的右肩。
瑾昭身形未动,手腕轻翻,礼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格开攻势,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几乎同时,背后又有两道剑风袭来。
瑾昭突然反手横剑,兵戈相撞,震得她虎口生疼,这华美的礼剑果然经不起与战场上兵器的硬碰。
又一柄长剑刺向肋下,瑾昭旋身时剑锋斜挑,精准打落朗卫手中的剑,却因剑身过长险些脱手。
嬴政玉圭的手指一顿,他看见瑾昭突然改变握剑姿势,竟把剑当刀来用。
“坎位!”
侍卫长喝令刚起,瑾昭己如游鱼般滑入阵中。
青铜剑脱手飞出,擦着最近侍卫的脖颈掠过。
趁众人错愕之际,她左手扣住一名朗卫肩甲,借力腾跃,抄起冰鉴旁的青铜承盘。
“咚!”
铜盘呼啸着击中持戈朗卫的手臂。
瑾昭趁机箭步上前,接住方才掷出的下坠长剑,剑锋顺势上挑,将另一名朗卫的兵器震飞。
她身形如电,在十名朗卫的围攻中穿梭,剑招让人看不出路数,虽不致命却招招精准。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所有朗卫己全部败下阵来,兵器散落一地。
“承让。”
瑾昭收剑而立,气息未乱。
十名侍卫抱拳退下,脸上尽是钦佩之色。
嬴政眼中忧虑消散一空,骤然击案而起,他含笑凝视着瑾昭,道:“善!寡人得卿,如获至宝!”
瑾昭将手中的青铜剑轻轻放到案上,她整了整衣袖,双手交叠深施一礼:“大王谬赞了。”
嬴政大手一挥,“准了。就依卿所奏。”
瑾昭眼中一亮,连忙躬身道:“多谢大王信任,臣定不负所托。”
帝王缓步上前,亲手扶起瑾昭:“韩地虽近,却非善地。你独自行动,务必小心。若有任何危险,即刻传讯于寡人,不可逞强,寡人会派人接应。”
瑾昭郑重应道:“臣明白,定当谨慎行事。”
“此事便如此定下。你且去准备,两日后,淳于越便会率队出发。你暗中行事务必小心。”
瑾昭拱手应诺,退下。
殿外瑾昭正走着,感到身后似乎有人,可回头望去,却空无一人。
突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唤:“瑾昭大人。”
那声音毫无遮掩,瑾昭脚步微顿,指尖轻轻着指间的细戒——这般明目张胆,倒不像暗卫惯常的作风。
“看来这位是打定主意不藏了。”
瑾昭转身,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打量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只见这暗卫长相清秀,偏偏绷着张脸,活像尊雕像。
“倒是长的还行,”瑾昭故意凑近了说,“只是这脸色,难道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属下失礼。”他声音透出几分少年人的清亮,这嗓音与那张如冷冰冰的脸实在不相称。
瑾昭一时语塞,目光在玄北那张脸和嗓子之间来回游移,她轻咳一声:“你是?”
玄北眨了眨眼,那张板正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一开口却仍是清亮的声调:“回大人,属下玄北。奉王命,此行韩地,护大人周全。”
“本官独来独往惯了,用不着人护着。”
“王命如山,恕难从命。”玄北跪地,“大人若执意独行,便请先踏过属下的尸首。”
瑾昭看着他的态度坚决,终究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
玄北闻言,利落地起身抱拳。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誓死护卫。”
“行了,既要跟着,就别总绷着张脸。”
她轻甩袖摆,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去,“你们暗卫行事风格都同你一般?”
“并非如此,”玄北快步跟上,“属下只是依首领之命行事。”
“首领?”
瑾昭脚步微顿,侧眸瞥他一眼,眼尾微挑,“那你们有排名吗?”
“有,暗卫按天干地支编号,属下排第二。”
“第二?”
难怪这人气息敛得如此干净,如果不是自己有精神异能,她还未必能立刻察觉。先前那几个跟着她的暗卫,可没这般本事。
瑾昭唇角轻勾,悠悠道:“那第一呢?”
“第一是首领。”
“暗卫不都是暗中跟随吗?”
她指尖绕着腰间丝绦,似笑非笑地睨他,“你为何要出声?”
玄北沉默一瞬,眸光微敛:“因为大人……不一样。”
“哦?”瑾昭眉梢轻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玄北低垂着眼帘:“大人能轻易识破暗卫。这些日子,暗卫营里不信邪的兄弟换了一批又一批……”
他喉结微动,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除了出任务未归的和首领亲自出马外,其他人都被大人发现了。”
瑾昭轻笑出声,“所以?”
“所以首领说,”玄北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首视着她,“与其让大人一次次把暗卫当老鼠一样揪出来,不如首接明说。”
“那为何偏偏是你?”
玄北:“因属下刚出完任务回来,还未领教过大人的本事。”
“且王上特意叮嘱过,大人的安危……”
话音未落,瑾昭突然抬手,一枚银针擦着他耳际掠过。
玄北瞳孔骤缩,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反应不错。”
瑾昭收回手,在他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身上有伤?”
“小伤而己。”
瑾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玄北,里面装着未稀释的灵泉水。
玄北抬手接住,触手生温。
女子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物件,“先净伤口,再内服。两三日便能痊愈。”
玄北低头端详着这个不起眼的小瓶,“大人,这是?”
“怎么?怕我下毒?”
“属下不敢。”
玄北犹豫片刻,还是小心问道:“只是这药……”
“自己做的。”瑾昭转身望着远处,“能够加快伤势愈合。”
玄北郑重地将瓶收入怀中,冰凉的瓷壁贴着心口,莫名让人安心。
瑾昭没再说话,玄北见状,随即隐入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远处,咸阳城的街道上依旧喧嚣,但在这喧嚣之下,一场暗流涌动的博弈己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