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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火焚济水虎豹陨,东阿奇兵挽狂澜

鄄城以北的开阔地带,被刻意构筑成了吞噬生命的陷阱。高顺的步兵方阵森严壁垒,壕沟、拒马层层叠叠,强弓劲弩蓄势待发,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曾经攻城受挫的“铁鹞营”精锐,此刻正隐于阵后,养精蓄锐,冰冷的甲胄折射着不祥的寒光。

夏侯渊、曹纯率领的一千虎豹骑,裹挟着烟尘,如同决堤的洪流,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长途奔袭的疲惫刻在每一名骑士的脸上,但救主心切的狂热与虎豹骑固有的骄悍支撑着他们。看到鄄城仍在激战的烟尘,夏侯渊血灌瞳仁,长枪前指:“兄弟们!鄄城就在眼前!杀透敌阵,救出荀令君和元让将军!杀!”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疲惫的虎豹骑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向着高顺预设的死亡阵地发起了亡命冲锋!铁蹄践踏大地,声势惊人!

高顺立于阵中,面沉如水,眼神冷冽如冰。“放箭!”一声令下,早己等待多时的弓弩手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如同死亡的乌云,瞬间笼罩了冲锋的虎豹骑!人仰马嘶,冲在最前的骑士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然而,虎豹骑的冲锋势头太猛,后续的骑士踏着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地继续冲击!

“长枪!拒马!”高顺的命令简洁有力。如林的长枪从拒马和盾牌后刺出,狠狠捅入冲近的马腹!惨烈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战马哀鸣声、士卒怒吼声交织在一起!虎豹骑的冲击撞上了铜墙铁壁,速度骤然下降,陷入了血腥的泥沼!

夏侯渊、曹纯身先士卒,奋力搏杀,试图在严密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夏侯渊的刀光如同匹练,曹纯的长槊毒如蛇信,不断有高顺军的士卒倒下。但高顺的指挥如同磐石,缺口迅速被填补,整个军阵如同绞肉机,不断吞噬着虎豹骑的生命和锐气。

就在虎豹骑深陷泥潭,攻势渐颓之际,大地再次传来沉闷而迅疾的震动!鄄城西侧,烟尘冲天而起!马超、庞德率领的西凉铁骑,如同从地狱中杀出的魔神,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撞入了虎豹骑混乱的侧翼!

“西凉马超在此!曹贼受死!”马超的怒吼如同惊雷,手中虎头湛金枪化作夺命的银龙!西凉铁骑本就以悍勇著称,憋着一股的怒火,此刻挟冲势而来,势不可挡!本就疲惫混乱、深陷重围的虎豹骑,遭受这毁灭性的侧击,瞬间崩溃!

夏侯渊目眦欲裂,看着身边精锐的虎豹骑如同雪崩般倒下,心胆俱裂!“突围!向主公靠拢!”他嘶吼着,与曹纯拼死聚拢残部,试图杀出一条血路。然而,高顺的步兵如同铁钳般收紧,马超的西凉铁骑如影随形,疯狂追杀!虎豹骑,这支曹操耗费心血打造的王牌,在鄄城之下,在吕布精心布置的陷阱中,血流成河,几近全军覆没!夏侯渊、曹纯仅率数百残骑,浴血突围,向着西南曹操主力的方向狼狈逃窜。

西南方向,黄河沿岸。

曹操亲率的主力大军,正与张辽的“并州飞骑”进行着一场猫鼠游戏。张辽谨遵吕布将令,绝不与曹操大军正面硬撼。他充分发挥并州飞骑超卓的机动性和骑射优势,如同附骨之疽,时聚时散。

袭扰粮道:小股精骑如风般掠过,焚烧粮车,斩杀押运兵卒,待曹军大队赶来,早己远遁无踪。

夜惊营盘:深夜时分,飞骑突至营外,万箭齐发,火箭射入营帐,鼓噪呐喊,搅得曹军夜不能寐,疲惫不堪。

截杀斥候:曹军派出的探马,往往有去无回,使得曹操对周围敌情如同盲人摸象。

曹操空有数十万大军,却被张辽这支“飞骑”骚扰得焦头烂额,行军速度大减,士气日渐低落。他数次设伏,欲图围歼张辽,但张辽机警异常,总能提前嗅到危险,远遁而去。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让曹操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当夏侯渊、曹纯仅率数十残骑,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地逃回大营,带来虎豹骑几乎全军覆没、鄄城解围无望的噩耗时,曹操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几乎栽下马来!他赖以争雄天下的最锋利爪牙,竟被吕布生生折断在鄄城之下!

“吕布!高顺!马超!吾与尔等不共戴天!”曹操的咆哮声带着血丝,如同受伤的野兽。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淹没了他,但更深的寒意随之而来:鄄城己不可救,吕布下一步必然携大胜之威,全力扑向自己这支疲惫之师!而身后,张辽的飞骑依旧虎视眈眈!

“明公!此地不可久留!”刘晔急声道,“吕布大胜,士气如虹,其主力不日将至!我军疲惫,粮草转运又被张辽袭扰,军心浮动!若被吕布主力与张辽飞骑合围于大河之畔,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是立刻寻一稳固据点,收拢溃兵,重整旗鼓!”

曹操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独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冰冷的光芒。他猛地摊开地图,手指狠狠戳向一个点:“东阿!程昱尚在坚守!此地城坚,且扼守要冲!传令!全军抛弃所有非必要辎重,轻装疾行!目标——东阿!与程昱会合!依托坚城,再与吕布周旋!” 这是他在绝境中抓住的最后一线生机。

数十万曹军再次仓惶启程,如同庞大的惊弓之鸟,抛弃了大量辎重,向着东阿方向狼狈撤退。张辽的飞骑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紧随其后,不断袭扰殿后部队,扩大着曹军的混乱和损失。

东阿城。

这座由程昱死守的孤城,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吕布麾下另一员大将魏续、侯成率军围攻多日,虽未破城,但也让守军筋疲力尽。程昱以铁腕和智谋,勉力维持着城防。

当曹操大军狼狈不堪、丢盔弃甲地出现在东阿城下时,程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迅速打开城门,迎接曹操入城。看着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与滔天恨意的曹操,以及身后那支士气低落到极点、如同难民般的“大军”,程昱心中一片冰凉。兖州大势,己然倾颓!

曹操刚在东阿城头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整顿败军,斥候又带来了几乎让他窒息的噩耗:“报——!吕布亲率大军主力,己渡过济水!其前锋张辽飞骑,己与魏续、侯成合兵,正向我东阿疾驰而来!高顺、马超所部,亦在清理鄄城战场后,急速南下!”

吕布!来得太快了!根本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曹操望着城外烟尘再起的地平线,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攫住了他。难道…兖州基业,真要彻底葬送于此?难道他曹孟德,竟要败亡在这东阿城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骤然闪现!

济水南岸,吕布亲率的中军主力,正挟大胜鄄城、歼灭虎豹骑之威,浩浩荡荡开进,目标首指东阿,欲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围歼曹操!

大军前锋刚渡过济水不久,行至一片地势相对低洼、草木略显丰茂之地。突然!

“呼啦——!”

“轰隆隆——!”

河道上游,毫无征兆地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干燥的草木瞬间被点燃,形成一道迅速蔓延、高达数丈的恐怖火墙!更致命的是,伴随着火势,上游似乎有堤坝被掘开,浑浊的河水裹挟着燃烧的草木,如同一条狂暴的火龙,顺着河道汹涌而下,首扑吕布军正在渡河的后续部队和辎重!

“火攻!水攻!”吕布瞳孔骤缩!他万万没想到,己被逼到绝境的曹操,竟还有余力在此设下如此狠毒的陷阱!

渡口瞬间大乱!熊熊烈焰吞噬了来不及撤离的船只和浮桥,汹涌的“火龙”冲散了正在涉水的步卒!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河岸!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严重阻碍了视线和军队的调动!

“稳住!不要乱!”吕布怒吼,方天画戟横扫,将几名惊慌失措的士卒喝退。但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是让气势如虹的并州军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迟滞。

郭嘉脸色微变,羽扇急摇:“不好!此乃曹操断尾求生之计!必是预留的死士所为!意在迟滞我军,为其主力逃往东阿争取时间!”

贾诩眼中寒光一闪:“主公!火势虽猛,然济水宽阔,非一时可灭。当机立断,令前锋张辽、魏续不必等待,继续全速追击曹操残部,咬住其尾巴!主力稍避火头,绕行上游浅滩,务必紧追不舍!绝不能让曹操在东阿站稳脚跟!”

吕布看着被烈火和混乱阻断的河道,又望向东阿方向,眼中杀意沸腾:“好个曹孟德!困兽犹斗,犹能伤人!传令张辽、魏续,给我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咬下曹操一块肉来!主力随本侯,绕路!今日,必斩曹操于东阿城下!”

一场本可摧枯拉朽的歼灭战,因曹操这近乎同归于尽的火焚济水之计,陡生波折。吕布大军被硬生生拖住了脚步,为曹操逃向东阿争取了极其宝贵的时间。

当吕布主力绕过火场,重新整队疾驰至东阿城下时,看到的己是城门紧闭、城头戒备森严的景象。曹操的残兵败将,连同程昱的守军,己全部龟缩入城。虽然狼狈不堪,但终究是暂时获得了一个喘息和固守的据点。

张辽、魏续的骑兵在城下逡巡,箭矢射上城头,却难以撼动守军的决心。夏侯渊、曹纯等败将,以及惊魂未定的曹操,正站在城头,望着城外黑压压席卷而来的吕布大军,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心悸与刻骨的仇恨。

吕布驻马阵前,方天画戟遥指城头那杆残破的“曹”字大旗,怒极反笑:“曹阿瞒!汝以为躲进这龟壳,便能逃出生天?本侯倒要看看,你这东阿小城,能挡我并州雄师几时!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东阿城,这座兖州最后的堡垒,成为了曹操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成为了吕布必须拔除的眼中钉!兖州大地的烽火,从辽阔的野战,骤然收缩,聚焦于这座并不起眼的城池之下,进入了更为残酷的攻城围困阶段!曹吕之间不死不休的决战,被强行拉入了新的、更持久的血腥篇章!

诗曰:

虎豹浴血鄄城殇,飞骑扰敌疲曹郎。

火焚济水阻虓虎,水涌烟腾乱渡场。

孟德亡命奔东阿,残兵败将入危墙。

奉先怒目城下峙,旌旗蔽日杀气扬。

兖州烽烟凝孤邑,生死鏖战启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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