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刚响，林骁踹开天台铁门的巨响惊飞一群鸽子。
程澈正倚着水箱敲击平板电脑，白大褂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在他镜片上投下幽蓝光影。
"解释下？"林骁把手机拍在锈迹斑斑的护栏上，屏保是程澈在实验室的侧脸照，"偷拍狂还装什么高冷学霸？"
程澈指尖划过屏幕，调出相册加密文件夹："你是指这张？"放大后的照片里，林骁趴在课桌上酣睡，发梢还粘着上午体育课沾的樱花花瓣，"这是人体工学观察日志第36号样本，记录特定物种的睡眠周期与口水分泌量关系。"
"放屁！"林骁伸手要抢平板，却被程澈用圆珠笔抵住喉结。
金属笔帽贴着脉搏跳动的位置，他突然发现对方右手缠着新绷带。
"小心点。"程澈转动笔杆，露出尾端微型摄像头，"这可是改装过的针孔摄像机，你刚才袭胸的动作足够剪成十五秒短视频投稿到《今日说法》。"
林骁气得去掰他手腕，却摸到绷带下异常的体温："你伤口发炎了？"
"比这有趣。"程澈忽然扯开绷带，掌心赫然是用红笔画的假伤口，"校医务室最近丢了三支水银体温计，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提醒李主任加强安防。"他变魔术般从袖口抖出真正的体温计，"顺便验证下，当某人以为我受伤时，瞳孔扩张首径会增大0.3毫米。"
林骁抄起旁边的铁皮水桶就要砸，突然被程澈塞了满嘴柠檬糖。
酸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记忆倒带回五岁那年的儿童节联欢会——小程澈就是用这种自制糖果，换走了他准备塞进女生辫子里的橡皮蛇。
"94.7%纯度柠檬酸。"程澈晃着手中的试剂瓶，"和当年我们在实验室偷吃的那批同源。"他突然咳嗽起来，医用口罩边缘泛起潮红，"可惜这次配方出了点问题.….."
林骁突然拽过他衣领，额头相贴的瞬间，程澈的镜架硌得两人同时皱眉："你发烧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因为体温计都被某人拿走了。"程澈从书包夹层掏出透明密封袋，五支断裂的水银计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昨晚器材室，有人用消防斧劈开了储物柜——需要调监控验证吗？"
林骁的耳尖瞬间充血。
他当然记得自己为了找童年那张《西驱兄弟》DVD，结果误把体温计当撬棍的糗事。
此刻程澈的呼吸近在咫尺，薄荷味退烧贴的凉意混着灼热吐息，让他想起物理课学的冰火两重天实验。
天台门突然被撞开，卫生委员举着记录本尖叫："程同学！你今早交的尿检样本把试纸烧穿了！"
程澈淡定地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那是pH值1.5的柠檬汁，用来检测校医是否按规定更换试剂。"他忽然指向林骁，"不过这位同学可能需要尿检，毕竟他偷喝了生物实验室的碳酸氢钠溶液。"
"我那是当成苏打水！"林骁的辩解被呼啸而过的飞机轰鸣淹没。
程澈的白大褂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银色钥匙串——
那枚挂着半块乐高蝙蝠镖的钥匙扣，正是林骁小学时赌气扔进下水道的。
校医举着扫把追到天台时，两人正背靠背坐在水箱阴影里。
程澈用体温计当圆珠笔，在水泥地上列出一串化学公式："所以你的胃胀气是因为NaHCO?+HaCl+H?O+CO?↑.….."
"说人话！"
"你喝的是小苏打，不是雪碧。"
林骁把空了的柠檬糖铁盒捏得咔咔响，突然发现盒底刻着极小的一行字：【给哭包骁的镇定剂——程澈 2010.6.1】。
记忆如开闸洪水，那年他因为弄丢程澈送的航模哭到脱水，对方就是在医务室喂他吃了三颗超酸柠檬糖。
"其实我回来是因为.….."程澈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着锁骨疤痕。
消防警报骤然响起，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林骁条件反射般拽过程澈的手腕就要跑，却被反作用力拉得踉跄——
程澈正用试管夹从水箱缝隙夹出个冒着白烟的铝盒。
"延时反应装置。"程澈对着阳光观察析出的晶体，"看来有人在我的退烧药里加了过氧化钠。"
他突然将铝盒抛向空中，林骁飞扑接住的瞬间，盒子在掌心炸开漫天彩虹糖。
"整蛊机关还是十五年前的水平。"程澈捡起颗紫色糖果，"当年在科学兴趣班，我就教过你如何用曼妥思配可乐制作喷射装置。"
林骁突然将人按在水箱上，沾满糖粉的手撑在程澈耳侧："那你教没教过，怎么让讨厌的人心脏狂跳？"他恶作剧地贴近，"就像现在——你脉搏120了，学霸。"
程澈的膝盖顶进对方腿间，手指灵巧地解开林骁外套口袋："心动过速通常由电解质失衡引起。"他摸出被体温焐热的手机，屏幕亮起瞬间弹出【骁哥后援会】的群消息：[偷拍程学长计划第二阶段启动！]
"不过你的粉丝可能需要补课。"程澈展示着群里无人机航拍计划，"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西十二条.….."
他的话被林骁突然的拥抱堵在喉咙里。
程澈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听见少年闷声说："你身上怎么还是消毒水味。"
"因为今早解剖了五只偷体温计的仓鼠。"
程澈感受到怀里人瞬间僵硬，"开玩笑的，那是生物社的实践课。"他忽然低头咳嗽，掩住嘴角得逞的笑意，"但其中一只是金丝熊，和你头发颜色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