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物理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
程澈将弹簧振子实验仪摆在光学导轨上。
金属卡尺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林骁的帆布鞋尖勾着桌腿，把示波器的探头拧成麻花："这破弹簧有什么好玩的？"
"简谐运动是经典力学基础。"程澈用游标卡尺测量弹簧原长，"就像某人永远在闯祸与道歉之间做周期运动。"他忽然将弹簧拉长到弹性限度外，"超过临界点就会.….."
"就会断呗！"林骁抢过弹簧振子，金属线圈在空中甩出残影。
程澈的眼镜链突然缠住他手腕："劲度系数k=16.8N/m，振幅超过0.33米可能导致.….."
弹簧脱钩的尖啸打断警告。
银白色螺旋体擦着物理教授的假发飞过，在黑板留下抛物线状的白痕。
林骁的球鞋卡进导轨凹槽，整个人被回弹的弹簧拽向程澈的臂弯。
"动能转化示范。"程澈单手撑住他后腰，"你投掷时的初始动能完美转化为我的肱桡肌应变能。"他忽然举起林骁的手腕，"建议校医检查腕关节，毕竟你抖得像是帕金森晚期。"
实验台在推搡中震颤。
林骁的橡皮泥炮弹砸进阻尼油缸，程澈的计时器突然发出警报："粘滞阻力系数被你提高了47.8%，看来午饭的辣条终于对脑神经..…."
"对你大爷！"林骁的笔袋飞向振子支架，程澈旋身用铁架台拦截。
文具天女散花间，五岁时被掰断的弹簧玩具滚落桌角——
镀铬表面还刻着歪扭的"CX"。
"幼儿园手工课残次品。"程澈用镊子夹起弹簧，"当年某人非说能做成太空飞船引擎。"他忽然按下电源开关，振子开始规律摆动，"现在的运动方程是x=0.2cos(8πt)，而你的智商波动函数大概是.….."
林骁的篮球砸向实验装置，小球在导轨上疯狂跳跃。
程澈的白大褂被勾住下摆，两人跌进弹簧堆的瞬间，童年记忆如示波器波形涌现——小程澈蹲在沙坑讲解弹力原理，被林骁用橡皮筋弹了满脸沙子。
"相位差π/2。"程澈的呼吸扫过对方鼻尖，"你的破坏行为总是领先我的防护措施西分之一周期。"他忽然扯开林骁的卫衣抽绳，"就像现在，我预判了你三秒后的偷袭。"
实验报告在打斗中飘进离心机。
林骁的涂鸦版牛顿画像被甩上玻璃窗，程澈的批注在离心作用下晕染成彩虹：【此处F=ma应修正为F=智障×作死系数】。
"两位！"物理教授终于拍响讲台，"去走廊测单摆周期！"
蝉鸣撕扯着秋日寂静。
程澈将钢球悬在廊柱之间，激光测距仪的红点随摆锤晃动。
林骁嚼碎最后一片柠檬糖，突然抬脚踹向摆球："这么慢，不如..…."
钢球在最大位移点被击中，摆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程澈的平板电脑瞬间计算出轨迹偏移："初始角58度，远超单摆近似条件。"他忽然扯过林骁的卫衣带子系成新摆线，"建议人体实验，你比钢球更适合研究混沌系统。"
暮色浸透走廊瓷砖。
林骁的球鞋尖跟着摆锤画圈，程澈的镜片倒映着逐渐同步的摆动节奏。
五岁时在秋千架较劲的画面突然闪回，那时的摆绳还缠着林骁抢来的蝴蝶结发带。
"振幅衰减率0.05。"程澈的钢笔尖戳在他后颈，"建议你每周期补充能量，像这样.….."他突然推了把摆锤，钢球掠过林骁的发梢。
"谋杀啊！"
"动能为零的瞬间施加推力，这叫能量补偿。"程澈的白大褂擦过紫藤花架，"顺便，你躲闪时的侧滚翻比上周体育课标准了0.2个等级。"
路灯次第亮起时，实验报告还粘在走廊玻璃上。
程澈用荧光笔圈出林骁的涂鸦：弹簧小人骑着恐龙，对话框里飘着歪扭的【F=kx】。
批注栏挤满锋利字迹：【劲度系数不会拯救你的智商，但柠檬糖或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