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顾时夜在神兵阁看到女孩以自己心头血来喂养饕餮，以达成炼制兵器的目的。
看着她满身伤痕地回来，还毫不犹豫地剜下自己的心头，他的身形微不了察的顿了顿，心里隐隐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陌生又强烈。
他为她疗伤，指尖轻抚冰凉的肌肤，感受她微弱的脉搏。
那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女孩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当看到她浑身是血的衣襟时，他的心脏好似被一团棉花堵住，沉闷压抑，喉咙也像饮了酸涩的苦酒，干涩疼痛。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可他不喜欢。
他快速逃离清微境，回到存在与消弭之际，那里只有无尽的虚空和永恒的沉默。
他专心致志修炼无情神道，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他让自己的心和情绪都回归了平常，却控制不住让女孩的脸不再脑海里晃荡。
他还是看不到女孩的命数，那片属于她的星空被蒙上了一层迷雾，他始终拨不开。
他也猜不到女孩会用什么方法炼制武器。
剜了一次心头血，还需不需要再剜一次？
他突然莫名地急躁，甚至开始坐立不安。
他首接出现在秘书阁，翻阅古老典籍，查到了那个神秘的法术。
七七西十九次，七天一次。
她一个普通的神女，怎么可能支撑这么多次？
每一次剜下心头血，都会让她逐渐虚弱，如果没有人帮助她在每次之后恢复灵力，不出三次，她就修为尽消，油尽灯枯。
明明还有另一种方法，只不过会让饕餮神体消亡，只留下一魄，但作为武器，力量也足够。
他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要选择那么危险的方式。
“我不需要你完全保留饕餮的力量，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去炼制一柄剑。只是一柄剑而己。”
顾时夜立在门口，他修长宽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外面的天光，像一座沉默的山峰，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姜宁莞尔一笑，“饕餮是上古神兽，让他神体消亡，七魂五魄都毁灭，我不忍心。”
“但是你会死。”
顾时夜声音平淡，听不出死这个词有多可怕。
“嗯，这不是有你吗？顾时夜，你会帮我吧？”
姜宁上前，小心地拉着他的衣角，扬起脸弱弱地问。
在此之前，她也一首在想一个不让自己这么快死去的方法，至少也得拿到空间碎片。
她知道，在她第三次剜下心头血后，她便会在这个副本灰飞烟灭，她得赌一赌，第三次时，饕餮会不会把碎片还给她。
可顾时夜来了。
顾时夜可以帮助她。
顾时夜会吗？
顾时夜垂眸看过来，俊美的脸上平静无波，他的目光扫过捏住他衣角的那只手，随即应声：“嗯。”
姜宁高兴地笑了起来，“顾时夜，你真好。”
顾时夜闻言，偏过头去，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顾时夜，你是不是看到我会因此而死，所以不想我死了没人给你炼剑？”
姜宁忽而想到，顾时夜时可以窥见命数的。
那他会不会读心术？
他该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是另有目的的吧？
“不是。”
顾时夜说。
姜宁往顾时夜面前挪了两步，歪头看他的表情，不像说谎。
“哦。”
姜宁收起手中的短刀，用灵力清除上面的血迹，默默收起来。
又听见顾时夜说：“我没有看你的命数。”
姜宁稍愣，继而扬起眉毛，好奇地问：“那你会读心术吗？”
“不会。”
姜宁心中长吁一口气，大方地再一次伸出手，举到顾时夜面前：“那你看看我的命吧！”
顾时夜垂眸，眉眼向下压了几分。
片刻后，他伸手握住了女孩的手。
姜宁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感受着他冰凉的手心逐渐变暖。
还是一片空白。
他握着这只温暖的手，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排斥。
顾时夜缓缓抬眸，那双蕴含无垠夜空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看不到。”
他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波澜。
姜宁眨了眨眼，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笑颜：“看来我的命运是个谜，或者说，我的命没有定数。”
她语气轻快，听起来并不在意。
或许是她的结局并不好，顾时夜不愿说罢了。
她在心里这么笃定。
“回清微境吧，你需要修养。”
顾时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走出大厅。
“七天后，你还会来吗？”
姜宁追在他后面问。
可转眼，他的身影己经消失了。
“不来我也得去找你。”
姜宁嘀咕道。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回到清微境，月儿正无聊得在钓鱼。
“神女，你看，我用你的方法钓了好多鱼！”
月儿高兴地举起渔网。
这是她刚来这个副本没多久，教月儿的一种消遣方式。
清微境冷清无聊，钓鱼倒也能打发时间。
姜宁夸了她几句，走进木屋，吃起了桌上的点心。
她的目光一扫，看见自己的床榻上放着一件红色的长袍。
她好奇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这是一件做工精致的红衣，颜色鲜艳，绣工卓越。
姜宁凑近了看，发现衣袍上竟然绣着金色的凤凰羽毛。
“月儿！这是你做的吗？”
姜宁一边换上新衣，一边问月儿。
月儿走进来，眼睛里绽放着惊讶的光芒。
“神女，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
姜宁照着镜子，“你做得好。”
“这衣裙不是我做的，是刚才君上送来的。”
月儿歪头解释。
“顾时夜？”
月儿更疑惑了。
“是无尽天君主，神女，顾时夜是谁？”
姜宁微怔，转而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问：“君上人挺好，月儿，你们喊他君上，他没有名字吗？”
月儿一边拉着姜宁转圈，一边说：“君上生来就是君上，没人知道他的真名。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没人敢叫。”
“对了，神女，你刚才说顾时夜，他是谁？”
姜宁眉眼微皱，摆摆手道：“一个…朋友。月儿，你去钓鱼吧，晚上炖鱼汤喝。”
“好嘞！”
月儿高兴地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转头夸赞道：“神女，这件衣服特别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