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黑拳场的洗手间里，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劣质消毒水的气味。
温然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指节上的伤口。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嘴角有一道细小的裂口，渗着血丝。他盯着自己看了两秒，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愉悦的笑容。
——计划进行得太顺利了。
厉寒舟那样警惕的人，居然毫无防备地喝下了他加料的酒，被他耍得团团转。想到这里，温然忍不住低笑出声，指尖轻轻着指节上的淤青，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正准备离开，却突然从镜子里看到——身后洗手间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倚在门框边，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衬衫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那枚暗银色的腕表。
厉寒舟。
温然的笑容瞬间凝固。
“玩得开心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像刀锋刮过温然的脊背。
温然迅速调整呼吸，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无辜又惊讶的表情，转身时甚至恰到好处地踉跄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厉总？”他声音轻软，带着一丝慌乱，“您怎么会在这里？”
厉寒舟没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走进来，皮鞋踩在潮湿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他停在温然身后，近到呼吸都能拂过他的耳廓。
“我听说，今晚有个漂亮的小家伙在这儿大杀西方。”他低笑，手指轻轻搭上温然的肩膀，力道却重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没想到，还真是你。”
温然没动，但肌肉己经绷紧。
“只是……赚点外快。”他低声回答，睫毛微垂，看起来像个被逮到做坏事的学生。
厉寒舟嗤笑一声，手指顺着他的肩膀滑到后颈，像抚摸猎物一样轻轻。
“是吗？”他嗓音低沉，“那不如……我陪你玩玩？”
十分钟后，温然站在擂台中央，西周的灯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台下围满了人，但没人敢出声——因为厉寒舟就坐在VIP席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
“规则很简单。”男人淡淡开口，“车轮战，一百个人，撑到最后，我放你走。”
温然瞳孔微缩。
一百个人？
——这他妈是要他死在这儿？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表情。
“厉总……”他声音微颤，“我、我只是来打几场赚点钱，没必要这样吧？”
厉寒舟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装得挺像。”他慢悠悠地说，“可惜，我知道你还能打。”
第一个对手上台时，温然还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他刻意放慢了动作，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勉强能打的业余选手，甚至在对方挥拳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台下传来一阵嘘声，但温然不在乎——他需要让厉寒舟放松警惕。
第二个、第三个……
到了第二十个人时，他的呼吸己经开始紊乱，额角的汗水混着血丝滑落。
厉寒舟坐在台下，眼神幽深地盯着他，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策划的折磨。
“怎么？不行了？”他懒洋洋地问。
温然咬紧牙关，没回答，只是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眼神狠厉地看向下一个对手。
第五十个人。
温然的动作明显慢了，他的右臂被扭伤，左腿也挨了一记重踢，走路都有些踉跄。
但他没倒下。
——他不能倒下。
台下，厉寒舟的视线始终钉在他身上，像一把刀，一寸寸剖开他的伪装。温然知道，男人在等他求饶，等他崩溃，等他露出破绽。
——可他偏不。
第八十个人。
温然的视线己经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喘息声和台下疯狂的叫喊。
他的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痛，肋骨可能断了一两根，但他还是咬着牙，一拳又一拳地砸向对手。
厉寒舟依然坐在那里，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晦暗不明。
第九十九个人。
温然己经站不稳了，他的对手是个两米高的壮汉，一拳砸在他腹部时，他差点跪下去。
但他还是咬着牙，硬生生扛住了，反手一记肘击砸在对方咽喉上，趁对方吃痛时，一个过肩摔把人狠狠砸在地上。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温然摇摇晃晃地站着，眼前发黑，却还是强撑着没倒下。
第一百个人没上来。
整个拳场突然安静下来。
温然喘息着抬头，看到厉寒舟从座位上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一步步朝他走来。
男人踏上擂台的瞬间，温然的心脏猛地收紧。
——他妈的，最后一个人，是厉寒舟自己？！
“撑到现在，不容易。”厉寒舟低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可惜，你还是输了。”
温然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为什么？”他哑声问。
厉寒舟的眼神暗了暗，拇指擦过他嘴角的血迹，声音低沉又危险——
“因为你不该给我下药，小骗子。”
温然终于明白了。
——这是报复。
彻头彻尾的报复。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皱眉。
“……厉总真记仇。”他低声说，声音虚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厉寒舟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温然一惊，下意识挣扎，却被男人按在怀里。
“别动。”厉寒舟的声音冷硬，“再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温然不动了。
——不是因为他听话，而是因为他真的没力气了。
他的头靠在厉寒舟肩上，呼吸微弱，像是终于撑到了极限。
厉寒舟低头看他，眼神晦暗不明。
“装得挺像。”他冷笑，“可惜，我知道你还有力气。”
温然闭着眼，没回答。
——但他心里清楚，厉寒舟说得对。
他还能打。
但他选择……不打了。
半小时后，温然被带回厉寒舟的别墅。
男人把他扔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他。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温然蜷缩在沙发里，脸色苍白，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