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老地方门口的碎石路时，那“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林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发颤。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刚刚执行任务时，被歹徒突然袭击的场景，子弹擦过身体的剧痛至今还残留在神经末梢。
副驾驶座的苏璃能看见他脖颈处的青筋随着呼吸起伏——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她能听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带着一丝虚弱。
她攥紧防水袋的手又紧了几分，袋里坚硬的金属封条硌得掌心生疼，那尖锐的触感仿佛要刺进她的掌心。
"陆远的车在三号车位。"林默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了些，那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般粗糙。
他踩下刹车的动作带着刻意的平稳，却还是让车身微微颠簸，车身的晃动让苏璃感觉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摇晃。
苏璃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始终虚扶着腹部，指缝间渗出的血己经在警服上洇出巴掌大的暗斑，那暗红色的血迹在警服上显得格外刺眼。
安全屋的卷帘门"哗啦"一声升起时，那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陆远探出头的瞬间，苏璃几乎是扑下车的。
防水袋"啪"地砸在铁皮桌上，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打破寂静的信号，她指尖沾着林默的血，那温热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却顾不上擦，指甲盖在拉链齿上刮出刺啦声："数据在这儿，陈夜枭的实验室......"
"先看伤。"陆远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
他扯过墙角的急救箱，金属扣碰撞的脆响让林默皱了皱眉，那尖锐的声响像是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
苏璃的手顿在半空，这才看清林默后背的战术背心破口处，暗红色的血己经凝固成块，混着灰尘黏在衬衫上，那凝固的血块摸上去硬邦邦的。
"小伤。"林默扯开衬衫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到什么。
子弹擦过肋骨的伤痕从左腰延伸到后背，皮肉翻卷着，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苏璃的胃里一阵翻腾。
苏璃的喉咙突然发紧——这是她第三次见他受伤，前两次是追毒贩时被砍刀划开的肩伤，再之前是替她挡下的铁棍。
"先处理数据。"林默的拇指蹭过她发颤的手背，温度比平时低了些，那冰凉的触感让苏璃心里一紧。
苏璃这才惊觉自己在抖，抖得连防水袋里的记录本都拿不稳。
泛黄的纸页被她翻得哗哗响，那纸张翻动的声音像是一阵急促的风声，墨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首到某一页的标题刺进瞳孔："重生者能力阈值突破实验——基于血月周期的仪式验证"。
"血月？"苏璃的指尖停在"仪式场所：幽灵湖"几个字上。
她抬头时，林默己经凑过来，发梢扫过她耳尖，那轻柔的触感痒痒的，他说："陈夜枭上次重生是在十五，血月当空。"
手机在此时震动，沈青的来电显示让苏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起。
心理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消毒水的冷冽："苏小姐，你说的长期高压导致的认知扭曲......"
"不是扭曲。"苏璃快速翻着记录本，"是他真的在通过某种仪式增强重生能力。
这里有二十三次实验记录，每次血月前后，他都会在'幽灵湖'进行......"
"等等。"沈青的声音突然顿住，"我上个月接过一个病例，患者总说在湖边看到自己'重生前的影子'。
他提到过'幽灵湖'，说那里的水会倒映出另一世的记忆。"电话里传来翻纸页的沙沙声，"病例记录里有张照片，湖边的岩石上刻着类似星象图的符号——需要我发你吗？"
苏璃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看向林默，后者正在用棉签清理伤口，动作轻得像在处理证物，那棉签轻轻擦拭伤口的声音细微而清晰。
当他抬眼时，两人同时在对方眼底看见了那团火——真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地址。"林默扯过陆远递来的绷带，指节因为用力泛白，那绷带在他手中摩擦的声音隐约可闻。
陆远的键盘声在安静的安全屋里格外清晰，投影屏上很快跳出卫星地图："幽灵湖在市郊三十公里，废弃矿场附近，十年前发生过集体失踪案，后来被列为禁区。"
越野车重新驶入夜色，那浓稠得像墨汁的黑暗瞬间将车身包裹，车窗外的世界仿佛被未知吞噬，唯有仪表盘的蓝光在幽暗中映着林默紧抿的唇线。
苏璃把沈青发来的照片调出来，照片里的岩石符号和记录本上的草图重叠——都是扭曲的眼睛形状，瞳孔位置刻着类似倒计时的数字。
"到了。"林默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越野车停在离湖两百米的土路上，月光把湖面照成银箔，那银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耀，风卷着铁锈味的水汽灌进车窗，那带着腥味的水汽刺鼻而冰冷。
苏璃下车时，鞋跟陷进松软的泥里，那湿软的泥土包裹着鞋跟，远处传来矿石崩塌的闷响，像某种古老的叹息，那沉闷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
"符号在那边。"苏璃打亮战术手电，光束扫过湖边的岩石，那明亮的光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二十七个眼睛形状的刻痕沿着湖岸排列，最深的那个在离水两米的位置，数字"7"被磨得发亮——和林默的时间回溯次数一模一样。
"七日。"林默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他的手按在她后腰，体温透过警服渗进来，那温热的触感让苏璃心里一暖，"陈夜枭的重生周期是七天，和你的回溯次数......"
湖面突然泛起涟漪。
苏璃的手电光跟着晃了晃，波纹从湖心扩散开来，速度快得反常，那快速扩散的波纹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她听见林默抽枪的声音，金属摩擦枪套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打破平静的前奏。
波纹中央凸起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湖底往上顶，水浪拍击岩石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是有人在水下捶打，那激烈的拍打声让人毛骨悚然。
"退后。"林默把她往身后带了半步，枪指着逐渐清晰的轮廓。
那东西浮出水面时，苏璃的呼吸几乎停滞——是个人形，皮肤泛着青灰，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而它胸口的伤口，和林默后背的枪伤一模一样。
风突然停了。
那个人影在水面上站定，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像是在说什么，那低沉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苏璃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青的新消息："患者说，湖中的影子会重复你最害怕的事......"
林默的手指扣紧扳机，指节发白。
苏璃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绷成了弦，却在这时轻轻覆上他持枪的手："等等。"她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它可能知道答案。"
人影的嘴张得更大了，这次苏璃听清了——是林默的声音，带着血沫的哑："苏璃，走。"
和仓库里，他护着她冲出实验室时说的那句话，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