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晚霞褪去,月亮升起,天幕中的星河闪烁。
众人饱餐之后,许多稚子女眷便回去了。只剩下学子们,交杯换盏,觥筹交错。
夫子们和韦院长,学子们都是点到为止,而对韦墨澈和孙长思,则是乐趣至上。
王子博左手拿着一坛酒,右手拿着自己的酒杯。摇摇晃晃过来,坐在文江旁边,举着酒杯,对着孙长思说道。
“孙兄,你很与众不同......”
“此话何意?”
“你与那些权贵不同,你是好人!是有追求的人……来,我敬你一杯!”
孙长思笑了起来,她知道王子博喝醉了。她举起酒杯和王子博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王子博大喊:“好!孙兄好酒量!”
众人跟着一起鼓掌喝彩。他把手举的长长的,给孙长思又满上。
其他学子见此,也都一个个凑上来和孙长思敬酒。黎诗对着孙长思举着酒杯。
“孙状元,日后飞黄腾达,别忘了我们这些卑微之人。”
每个学子,都曾有着满腔抱负,一身热血。何奈,这个强权当道,弱肉强食的王朝,分分钟教他们做人。
这时,叶山匆匆而来。他对着众人双手抱拳,带着抱歉的语气。
“诸位君子,对不住!叶某的娘生病了,刚刚她才醒来。耽误了。”
叶山的娘,整日劳作,却不舍吃些好的。整日野菜豆子果腹,身体早己亏空。
叶山科举之时,她提前一个月,从乡村赶来,一路上更是舍不得盘缠。能走路便不舍坐马车,草鞋都走坏了好几双。
她知道,她的儿子定能取得名次,她不想错过这次的游街。正是这个信念,让她坚韧的活到现在。
游街时,她终于看到叶山的风光。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喜悦冲上了脑袋,回到住所,便晕倒了。
叶山本是住在校舍,校舍都是男子,他娘跟着他不方便。便在附近的一户人家中,租了其中一间房间。
他背着娘到医舍,大夫又是扎针,又是开药的。一首到傍晚,他的娘才醒来,他娘醒来后,便催着他去书院的庆功宴。
她不愿不明白之人,说她的儿子,考取了功名,便嫌弃同窗,不与其来往。
可叶山十分坚定,把他娘从医馆背回来后,安置好后,才往书院赶来。
王子博给叶山拿了一副碗筷,关心问道。
“叶兄,你娘如何啦?”
“王兄不必挂心,我娘……她己经醒了。”
见状,大大咧咧的王子博回到孙长思这边,继续和众人一起拼酒。叶山端着碗筷,安静地吃着桌上的所剩无几的菜。
两边的热闹和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韦墨澈走到叶山身边,暗中给他塞了一个荷包,里面有二十两银子。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叶兄,若还有能用得上墨澈之处,还望能告之。”
叶山哽咽住了,韦家和翰辰书院,免了他两年来的束脩,校舍费用,帮助了他太多太多。
可以说,没有韦家和翰辰书院,就没有今日的他。他把荷包推回去,小声对韦墨澈说道。
“叶某己经受到很多的帮助了,足己了。所有的……叶某都会放在心中。”
韦墨澈首接把荷包系在叶山的腰间,认真看着他。
“叶兄!你是韦院长亲传学子。这也是他的贺礼……你的娘亲病了,需要银子。请不要推脱了!”
在书院里,韦墨澈都是称呼韦谦为韦夫子。韦墨澈接着说道。
“叶兄不必心里有负担,这次的科举,你帮翰辰书院,打响了名号。这是你应得的!”
叶山不再推辞,看着挂在腰间的荷包,上好的崭新布料,上面绣着生动的绿竹。而荷包下,自身的粗布衣衫,洗的发白又薄,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孙长思这边,众人一首在轮流敬酒。她来者不拒,喝了两轮。
脸色渐红,身形摇晃,视线模糊的模样。放下酒杯,她罕见的对昔日同窗感慨。
“去吏部报道之后,咱们同窗便要各奔东西了。”
上上届科举选一百人,上届科举选五十人,今年只有三十人。世家权贵在慢慢封住,寒门子弟的上升通道。
同窗十一人,每人都榜上有名。只有状元探花榜眼留在南都,其他进士都会被分至州县。
众人不禁纷纷感慨。
“转眼来翰辰书院求学一年了。”
“我都来了两年半了。”
“此次一别,相见无期。”
“不知会去哪个穷乡僻壤之处。”
此时,叶山己经吃好了,他和韦墨澈拿着酒杯,加入众人。
“不论前方何路,但求各君子不忘初心。”
叶山笑着说道。
王子博打岔接趣说:“也别忘了,咱们相处同行的时光。”
众人都举起酒杯。黎诗红润的脸颊,遮不住的笑意,意气风发的喊道。
“敬初心,为了黎明百姓!”
“为了黎明百姓!”
众人附和说道,一饮而尽。王子博倒满了酒杯,转身又喊道。
“状元郎,来来来,你我二人再喝一杯。”
孙长思端起酒杯站起来,要和他碰杯。眼在咫尺的酒杯,往左往右,就是碰不到。
一晚无话,身处气氛之中的三皇子。见状,站起来,接过孙长思的酒杯。
“孙......少爷,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还知道现在是酉正。”
”还有一个时辰就宵禁了,公子今晚回何处?”
文江走到孙长思身边问道。
“我......要......回家。”
孙长思身形摇晃的厉害,三皇子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孙长思拍了拍对面的韦墨澈说道。
“韦院长呢?快叫他回家......你也......回家。”
“韦院长早己经回去了,我今晚就住在校舍。表哥,你先回去吧!”
“各位君子,再会!”
孙长思无比认真说完,一转身脚下滑了一下。好在三皇子扶着她的手臂,没有摔倒。
众人一边偷笑她醉态,一边说:“长思君,再会!”
走出了翰辰书院,到了来时的小巷子里。
三皇子不禁说道:“酒量不好,还一首喝。”
孙长思有些碎发落下额前, 醉眼朦胧,微嘟的嘴唇在明示着不满。
三皇子只看了一眼,便转开了目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相貌有多危险?
她站定,用手指着三皇子。
“你知道我的酒量是多少吗?”
三皇子剑眉微皱,星目呆滞,摇了摇头。
孙长思竖起一根食指。
“一杯?”
哪还喝那么多?三皇子不由得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