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思和文江二人顺着三皇子的目光,回头望去。
狭小的巷子,西周布满青苔的青砖,底下是湿湿的厚泥,空无一人。西周传来小儿啼哭声,附近集市的叫卖声,还有夫妻争吵声......不见其他异常。
二人见无人,便把目光看向三皇子。他们二人没有内力,便感受不到。
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对方武功高强,内功深厚,不知是敌是友。三皇子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往前走。
她们走到了翰辰书院,此时许学子己经聚集此处。孙长思和韦谦和韦墨澈招了呼,韦谦让孙长思随意坐着。
二人继续忙进忙出买了许多的肉菜,点心和清酒。俗话说礼不下庶人,他们这些寒门的学子并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习惯。
今晚的庆功宴,家眷都可以来。在校舍的厨房,有着数名学子和学子的家眷在帮忙烧火做饭。
有些是在校舍的大长桌上,切肉,摘菜。还有好些肉菜放到了翰辰书院这边,还没有处理。
孙长思坐着喝了两杯茶, 吃了几块点心。和同窗们,闲聊着。
文江主动的去角落,帮忙摘菜。
孙长思也站了起来,拉着三皇子来到角落,坐着小板凳,加入摘菜小队。见他还站在她身后,她拍了拍小板凳,三皇子挨着她坐下来。
孙长思从一把菜里,拿出来一根,速度缓慢的摘着。边摘边看三皇子,仿佛在示意他说,看懂了吗?
摘完一根菜后,她把一根菜递给三皇子。他接过菜,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摘菜,这些普通的日常对他来说,却非比寻常。
他学着孙长思的样子,生疏地摘菜,一根又一根。时不时看着孙长思认真摘菜的模样,两人挨得如此的近。
她身上清新的香气,都钻进他的鼻腔里。
不对,孙长思也是丞相之子。孙家虽说比不得当年,现在也是钟鼎之家。还是说,是她在这书院里,经常帮厨?
孙长思和赵嫣有一处很相似,就是骨子里的平等。无论是对待下人,贫民。
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这阶级分明的时代。很是特殊,也很受人欢迎。
这不,旁边的大娘在旁敲侧击的和孙长思搭话。
“孙公子,真厉害,考得了状元。”
“大娘,叫我长思就好。只是侥幸而己。”
孙长思谦逊温和回应道。
“长思,你又是富贵人家,又是状元。干活还如此利索......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得你的眼。”
此言一出,周围的年轻姑娘,伴装不在意,却都在侧耳倾听。
“待长思束冠礼后,方才考虑男女之情。若说有什么标准,两情相悦即可。”
孙长思儒雅有礼的回答,却引得许多姑娘红了脸。三皇子不知为何内心又开始烦躁了,手里的青菜被他摘坏了一根又一根。
这时人群中的杨凡,孙长思的同窗,今年科举第五名,调笑说道。
“听闻,今日游街,公主给长思送了帕子。”
其余学子接话说道。
“真吗?”
“真的,我当时在现场,看到了。”
“哪个公主啊?”
“南召还有几个公主?大公主啊。”
“相貌如何?”
“倾国倾城之貌。”
胡说!虽说柳如烟,婀娜妩媚,相貌不俗。走在街上十人,九人停步张望。
但要三皇子说,在南召,他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是孙长思。有着男子的英气凛然,又有着女子的清秀俊美。
举手谈足之间儒雅正气,一双桃花眼,普通的对视,都让人内心旖旎。
此时,他突然理解到,周子凌为何想要拥有她。
“今日是翰辰书院的庆功宴,咱们只说书院可好?”
赵嫣笑着对众人说道。
大多数小姑娘,听闻孙长思入了公主的眼,便歇了心思。
还有少数小姑娘,还时不时看着她。更是收拾菜为借口,向她靠近。
王子博嗑着瓜子,接话大声说道。
“说回咱们书院......大家可记得范哲众?”
与他同窗数月,怎么会不记得?就是此人对人冷淡,和他说话,十次九次不理,其他学子们,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他怎么了?这几日没有见着他了。就游街时看到他,他与往常不同啊!”
众人之中,知晓内幕的,暧昧笑着不语。不知晓的人,便催着王子博接着说。
王子博故作姿态,慢吞吞喝了一口茶,才开口。
“范哲众攀高枝了,结交了周家......是周二公子的房内密友。”
“房内密友是什么意思?”
一些不明所以的大娘,左顾右看,期待从别人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众人笑得更加暧昧了,王子博表情鄙夷,大声说道。
“就是男宠呗!卖身与人……也不知这些年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给我们翰辰书院抹黑。”
众人们低声议论,有人说起范哲众家中贫寒。爹娘都是给乡绅做长工,被剥削压榨,最终饿死了。
是的,在这个世道,做长工也是会饿死的。
也有人为范哲众辩解道,他或许是穷怕了。
韦墨澈正好进来,听见了这番言论,他对众人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人的利是荣华权贵,有人的利是百姓苍生……让他人追他人的利,我们追我们的利。”
韦墨澈一身棉麻淡灰色长袍,手里还拎着两壶清酒。稚嫩的脸庞,挺拔的体魄,透露超出他年纪的成熟。
他把酒摆在桌上,招呼着众人把校舍厨房的长桌都搬过来。学子们,放下手里的活计,热热闹闹的去搬桌子。
孙长思也跟着去搬,在他的指挥下井然有序。不多时,就在讲堂后面的空地上摆好了。
人数较多,只得动用讲堂了。众人们有序端着菜肴,摆着碗筷酒杯。
韦谦和夫子们坐在讲堂上,学子家眷们坐在长桌上。韦谦对孙长思说道。
“长思,你到这边来坐吧?”
“韦院长,长思想坐在这里,长桌的菜肴多。”
孙长思笑着回答。
长桌的菜肴多,用膳的人也多,而讲堂就显的轻松。她看到韦墨澈没有坐在宽绰的讲堂上,而是挤在长桌的另一头。
她知道,韦院长是有原则的。没有因韦墨澈是他儿,便特殊对待,而对她的邀请,是因为对客人的礼节。
而韦伯青没有来,一是因为他年事己高,二是他若在此,众人放不开。
文江和三皇子二人一左一右坐在孙长思两侧,后一桌女眷时不时瞄着孙长思。三皇子许久不动筷,孙长思给他夹了一块鸡肉。
“文安,用膳吧!”
三皇子回过神来,看着她。
秋季的夜晚,微凉不寒冷。天边的晚霞,五光十色铺在天幕上。
周围的人群喧哗,有碰杯喝酒的,有低声交谈的,有吧唧嘴的。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用膳。
热闹的烟火气息,让他有些不适应,低头拿起筷子用膳。